祖師爺的叛逆孫女(摘錄)
來自算命世家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家有什麼特別,對神、鬼也沒有什麼想法。我的父母跟許多大人一樣,吃飯、睡覺、打小孩,有空的時候帶我們出去走走玩玩。愛唱歌的他們也時常坐在沙發上哼哼唱唱,只是,父親唱的歌: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爐中火,戊辰己巳大林木,庚午辛未路旁土……聽起來怪怪的,但還算是首有旋律的歌。這些神奇的歌謠,其來有自。
原來父親十七歲那年,和好友一同到台北市華西街逛街,在書攤翻閱古書的時候,遇見了一位滿頭白髮但卻神采奕奕的老先生,他向父親推薦了三命通會、窮通寶鑑、水鏡神相、奇門遁甲等等命相學理叢書,當時父親覺得那位老先生有一股十分特別的仙味兒,他認為這或許是一種機緣,於是對命理產生了興趣。此後,他開始自學命理。
數年後,父親和幾位好友拜見當時創立中華民國星相學會的理事長郭海龍先生為師,向郭海龍先生學習道教科儀。當時,郭海龍先生所供養的嗣漢天師府,更將他的道法傳授給父親及其同門師兄弟們,這一連串難能可貴的因緣際會,使得父親和幾位師伯們功力大增。
經過三十多年,父親的聲名享譽海內外,命理學術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階段,不過他仍然不滿足於自身的成就,持續地潛心窮究命理學術,想要突破人類命運天生而定的規則。終於在民國八十二年頓悟,研究出創造人類命運的學術,並且在多年後將他的學術理論與實際驗證心得,撰文成了造命金丹一書。此後的數十年間,父親為了推行造命學術更是付出了巨大的心力,除了花費數千萬元在各界廣宣這珍貴的創新學術,也將學術傳承給我和老哥,以及他的徒子徒孫們。幾千年來無數的命理師當中,父親可以說是對於突破人類命運最有貢獻的一位命理師。
只不過,上述父親的成長歷程與創業事蹟,我都是在成年之後,才慢慢從母親那兒了解到的。小時候,對於父親的豐功偉業我全都不清楚。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總是坐在命理室裡,幫客人論命、收驚,或者獨自坐在命理室裡的椅子上想事情,又或者外出去辦事、應酬,忙碌得很。
從小,同學就會恥笑我:哈哈哈,恁叨底算命,算冇準免錢,哈哈哈!也會有大人用輕蔑的口吻問我:恁叨底算命喔,啊是有準、還是冇準?每次同學們聊天問起父母親的職業時,我總是帶著一點心虛地回答,我家在算命、收驚,然後接受大家異樣的眼光。而且還真的有同學會問我:算不準,真的不用錢嗎?從幼稚園到國中約莫十年的歲月裡,我跟大家一樣迷星座,甚至同學間流行玩碟仙、筆仙,我也都沒錯過,唯獨就是對算命沒興趣。
當然,除了對父親職業不甚了解之外,也是因為當時的我經常挨揍。因為自幼叛逆的我,總是惹是生非,所以我挨揍的次數還不少,跪算盤、挨衣架子抽打、挨巴掌,都是常有的事。當父親在忙碌的工作之餘,抽空出現在我面前,板起臉孔對我說話時,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就是我做錯事情要被懲罰的時候。因此談到命理,就讓我忙不迭地想逃跑。
和調皮搗蛋的我截然不同,我的老哥從小就被父親認定為必須繼承家業,所以父親對老哥特別嚴格要求,不但要他學習命理學術,還要求他必須閱讀經典古籍以充實自己。某個時期,我總是看見父親押著老哥在命理室裡,質問老哥閱讀的心得與想法,並且不斷地測試老哥的命理學術能力,試圖要把老哥塑造成接班人。我總是在出門時瞧見老師押學生用功的畫面,然後我就光明正大地,一溜煙地跑到外頭去玩。那時我總覺得老哥很淒涼,背負著蘇家的使命。還好他是真心喜歡這門學術,否則應該會發瘋吧。
聽母親說,外公也是修道之人,他有陰陽眼,看得到好兄弟們。母親說,在她國中時期,就經常看見外公幫人處理。那時每天都有許多人來找外公幫忙,舉凡小孩受驚嚇的、吃飯卡到魚刺的、睡覺睡不好等等疑難雜症,外公都可以解決。外公都是拿一根火柴棒,直接在盛了陰陽水的碗裡畫符,畫完後就給客人喝下。母親說,印象中外公的化骨符特別有效,往往客人喝下後休息一會兒,魚刺就吞下去,不痛了。
母親說,外公過世火化之後,骨灰裡燒出了幾朵彩色的舍利花。外公也曾經託夢告訴她說,他的靈現在在廟裡幫忙,也算是個小神仙了。或許是冥冥中注定,雖然母親沒有跟著外公學習道法,也沒有陰陽眼,但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母親的天資聰穎,與父親結婚以後,便幫著父親招呼客人、處理生活上的大小事。因為和父親形影不離,在日以繼夜聽父親為客人論命半年後,母親便耳濡目染地對命理有了基礎概念。就這樣,她對於八字的學術理論、應用原理、元神強弱,以及五行的生剋制化等等都幾乎熟透了。在嫁給父親不到四年之後,便學滿出師,加入論命的行列,藉由實際論命的經驗,也漸漸磨練出膽識來。
為了讓自己的專業領域更完備,替父親分擔更多工作,母親除了自學命名、卜卦、擇日,更進一步向父親學習符法及收驚壓煞,以滿足客人的需求。數十年來,母親更是每日誠心地供奉神明,請求神明幫助她為眾人收驚壓煞、消災解難。她不僅師承父親的特長,更不斷地悉心研究各個法門的長處,不論是唸經咒、畫符、打坐、收驚壓煞等等,她都以自己的親身經驗來驗證得道。或許,因為她一路走來都在幫助人,善心與持續力為她帶來了數不清的務實經驗,即便沒有拜師,她還是修出了一身高強的法力,並且在收到神明的感應之後,又衍生出新的方法來,因時、因地制宜地運用在各個案例當中,將她的能力奉獻給眾生眾靈。
祖師爺的叛逆孫女
雖然小時候對命理不感興趣,不過身為命理師的女兒,還是有許多福利的。我記得小時候,經常雙眼盯著神壇上又大又甜的紅蘋果流口水。每到年節客人特別多,有算命、收驚的,有些是爸爸的徒弟,有些是大人物。酒、香菸、各種禮盒會把神壇佔滿再堆到地上,神明身上也掛起一片片雲朵般的金牌,大大小小閃亮亮……。
神明身上亮晶晶的鑽飾更是我的最愛,尤其是觀世音菩薩身上有好多美麗的水鑽,我常趁爸媽不在時爬上神壇去摳、摳、摳,菩薩身上的水鑽幾乎都被我挖光了。我也因為好奇位居最上層、最大尊的神明,手上捧著的那本書究竟寫了些什麼,於是逮到機會,在某天爬上神壇,趁著四下無人拿下來一看,結果竟然一個字都沒有!不過既然都上去了,也就順便把祂另一隻手上的拂塵拿下來把玩,搖頭晃腦地,假裝自己是道士。
或許是惹怒了神明,從小到大我就經常作夢。夢中的我背對著神壇,一轉身就看見身上發出強烈銀白色光的神明們在對話。突然間,他們都會轉向我,對著我罵起來;再不然,就是夢見我站在客廳,一往神壇望過去,神明們的眼睛各個都緊盯著我。
雖說如此,從小我的夢似乎就特別靈驗。譬如,沒有見過外公的我,某一天在家午睡,半夢半醒間,看見一個人形黑影向我房裡走來,他的體型中等,但是個光頭,身體的輪廓並不清晰,也完全看不見五官,他一走進來我就醒了,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還有種溫暖、熟悉的感覺。當時我跟母親說:我覺得他是外公,外公來看我了。母親也覺得,我所形容的外型,很像她夢中的外公模樣。
這個作夢的特殊能力,有一次還救了我母親一命呢。
那是離家工作以後的事情了。我的母親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身體一向不好。那天的夢只有三秒鐘,但是在那三秒鐘的夢境裡,就只有一張母親的大頭照,那尺寸看起來就像影印紙A4那麼大一張,用相框裱著,擺放在桌子上,整整三秒鐘,就這樣一個停滯的畫面,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母親的生命有危險了。
醒來後,我緊張地撥了通電話給母親,詢問她的近況,電話那一端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地開朗有活力,也毫無異狀,所以我默默地想:或許是我過度操心了吧。但那畫面實在是讓我憂心,那不是一般的夢,它並不是因為我白天的所見所聞所想而產生的夢,它像是一種警告。
隔了一週,我還是持續擔憂著,再次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問候她的身體好不好,母親用虛弱的聲音回答我:這兩天,晚上一躺下去要睡覺心臟就不舒服,一直喘,睡不著覺,都要坐著才能入睡……。聽母親這麼說,我感到緊張起來,雖然母親認為不久前才去醫院複診過,沒必要再檢查一次心臟,但那畫面一直縈繞我心頭,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於是放下手邊的工作,開車回新莊去帶她,押著她去醫院。
到醫院就診時,醫生一開口就問母親:不是才剛來看過嗎?怎麼這麼快又來了呢?母親頓時像個小學生挨老師罵似地,心虛地望向我,用眼神對我說:妳看吧,就跟妳說不要來的。於是我主動向醫生交代了母親的症狀,醫生聽著聽著一副沒什麼關係的樣子,習慣性地拿起聽診器往母親身上一聽,赫然發現母親的心臟跳得很快,他的臉色從不耐煩轉為凝重地說:妳現在心臟跳得有點快,我先請急診部那邊幫妳把它降下來,妳待會就去掛急診。他隨手開了張單子,我就帶著母親去急診部報到了。
一到急診部,母親突然就沒有力氣走路,整個人氣喘吁吁地被推了進去,我只能站在門外等候,誰知道推進去沒多久,急診部的醫生又急忙地跑出來要我幫忙監測母親的心跳,當我進去一看,她的心跳每分鐘竟然跳到一百八十多下,整個人十分地虛弱,還一直喘個不停,我詢問醫生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醫生才告訴我,母親的心臟腫大,壓迫到肺部,現在肺積水很嚴重,需要幫她把水先排出來,否則會導致心臟衰竭。那一整天,我和老哥輪流地在醫院裡照顧母親,一直到晚上,母親才脫離險境。
我一直很慶幸,自己有認真地押著母親去看醫生,我無法想像如果再晚個半天到醫院,她會不會因為心臟衰竭而出事。這有驚無險的經驗,讓我相信,一定是祖師爺或者是哪個善良的靈,在冥冥之中託夢,透過我這個叛逆的小孫女,幫助母親度過難關吧。
3夜夜鬼壓床行天宮香灰灑淨得好眠
我在無數個黑夜白天和他們遭遇。一場夢、一陣壓身、那些數不清的黑影,他們一遍又一遍的突襲,使得睡眠成了疲累不堪的驚悚時光。許多早晨,當我躺在床上睜開雙眼,望著被日光照得清亮的天花板,感覺到疲累與無奈。但這些難能可貴的經歷,也同時帶給我極大的收穫,讓我認知到許多被靈界接觸的感覺,以及和外靈產生關連性的各種起因,不斷地磨練著我……
一個女孩子帶著兩隻貓四處流浪,從三千元的雅房住到六千元的套房,然後搬進月租一萬三千元的獨門獨戶套房,空間隨著收入增加變大了,工作量也越來越多,一切似乎漸入佳境。但被鬼壓這件事,卻讓我越來越感到困擾,六字大明咒只有那一次有效,後來都起不了作用,連阿公!快來救我嘛嘸效,情急之下,有數次我成功地用國罵罵髒話似乎可以提氣,利用自己的怒氣把鬼彈開,人氣比鬼旺,氣夠強,鬼就無法靠近,否則鬼幹嘛總是趁我睡覺才欺壓我呢?
我也遇過很機車的鬼。某次出遊,投宿在花蓮的一家民宿,當天晚上就被壓了。我飆髒話,對方竟然壓我壓得更用力,我渾身乏力,只能投降靜待他離開。所以罵髒話也不是解決之道。漸漸地,平均一個月被鬼壓二到三次,每天入睡前,我都會擔憂今晚中獎,然後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蓋上棉被。
由於工作疲累,為了讓眼睛充分休息,我入睡後連小夜燈都不開。況且,即便開了一屋子的燈,鬼也不會對我比較客氣,大白天都照壓,所以我不再那麼怕黑,習慣關燈睡覺。某天夜裡,四周一片漆黑,半夢半醒間,我看見身上微微地發著白光的觀世音菩薩,祂浮在我左側床腳上方,用意念或感應對我傳話說:把香灰撒在床的周圍,他們就不會來騷擾妳了。接著便消失了。
雖然稍微感到困惑,但我甩開多餘的想法,二話不說,隔天就直奔行天宮去找關帝君。自從辛亥隧道離奇事件之後,我就喜歡關老爺強盛的正氣,到行天宮參拜之後,我在主殿左側看到一小盆香灰以及供人打包的紅紙,於是取了香灰、過了香爐,就回家了。
我把香灰灑在床的四周,甚至連床頭都沒放過。聞著淡淡的檀香入睡,期待一夜好眠。雖然有效,但我並沒有解脫,因為香灰會隨著時日散去。好兄弟們似乎也看中這一點,在我沒時間補充香灰的日
那些年,我以接設計案為生。努力工作之餘,愛情也有了成果。結婚也是個斷點,徹底改變了我原本的生活作息。原本許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朋友們都羨煞我的自由時間彈性、收入豐厚,不必每天日晒風吹地去上班,原本我個人也挺享受這一點。然而日夜顛倒的副作用,就是我的體質越來越差,加上因為吃飯時間錯亂,造成我的體質轉寒、手腳冰冷,我的身體在大熱天也不會出汗,更經常會低血壓而爬不起床。不過這一切的壞習慣,結婚之後我都硬著頭皮改了,為了能順利懷孕,我洗心革面,拋棄舊習,迎向陽光。
怪的是,婚後和老公搬進位於新店的小套房,明明身體調養得越來越好,元氣也足,但我幾乎每天被壓床,時間長達一年。最令我害怕的就是明明睡很飽,卻突然很想睡。那股突然襲來的強烈睡意,經常發生在白天,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眼皮卻沉重地想闔起來,忍不住頭暈腦脹。結果才躺下放鬆八秒鐘左右,我的全身就動彈不得了。被壓時,時空的感覺就像太空人在月球上漫步一樣,極度緩慢,心裡的痛苦與死命掙扎的無力感更加強大。有的時候,甚至還伴隨著如電影全面啟動那樣的多層夢境,夢見自己努力不懈終於掙脫困境,然而回過神來,才發現仍在夢裡。那段時間,我常常分不清楚究竟是在現實還是在作夢,簡直快要得精神病。
婚前,我仰賴行天宮的香灰來一夜好眠。但是我的老公非常愛乾淨,以致於婚後我不敢使用香灰,只能默默承受日以繼夜的折磨。這種情形每天都發生好幾次,甚至掙脫之後又再被壓,讓毫無招架能力的我猶如置身在無間地獄裡。
身心疲累的我,卻因為本性獨立,以及不願讓家人操心,而沒有向家人求助,僅依靠著網海無涯,萬事一指即可查的習性,獨自在網路上查詢被鬼壓三個字,爬完六百多筆文章之後,只看到不同的觀點傳達出各自的見解,或者令人發毛的經歷。從醫學、從生理、從迷信,與各自的信仰觀念陳述裡,找不到任何我期望的解決方式。最讓我感到奇特的答案,便是壓久就習慣了,想必這位苦主也同我一般淒涼。
這一切都發生在同一住所。於是我開始思考,這個靈可能是比我和老公早住進房子的原住靈在作祟。不過,這個靈為什麼沒去騷擾我老公?難道以靈界的觀點來看我好欺負?還是我經年累月日夜顛倒、沒命地耗損精力所帶來的副作用?
長夜中的黑影刺客
為了逃離鬼壓床的夢魘,我一直在嘗試各種不會被壓的方法。某一天夜裡,我以側睡的姿勢被壓了,原本我一直以為側睡可以免疫,最終卻還是得到了殘酷的證明,這一招完全無效。努力掙脫被壓的狀態後,我站了起來往廁所門口的方向走去,接著竟然又回到剛才被壓的狀態。那時,我才知道自己作了夢中夢,這種夢我曾經作過許多次,總要掙脫好幾次才能夠真正醒來,每掙脫一次就得付出許多力氣,簡直就是在消耗我的精力,讓我在醒來時非常地虛弱……。接著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是不是正在我的背後壓著我呢?如果我轉過頭去,會不會瞧見他的模樣呢?就在那一瞬間,我的頭頂突然冒出一團黑色氣團,逼近我的臉,就好像他被我的想法激怒了,冒出來瞪著我看一般。雖然我並沒有看見一張真實的面孔,只看見一團黑色氣團,但那一瞬間我被嚇醒了!真的醒了。
那次恐怖經驗過了不久後,我在夢見熟悉的跨海大橋時,也冒出在夢中嘗試持唸金光神咒的念頭,進而發覺金光神咒百分之百能夠解開夢境,甚至能夠解開被壓的困境。在我睡覺感覺到有靈體靠近時,意識會清醒過來並且自動發出咒語,接著感覺到一股電流,接著感覺到有東西被彈開,他們似乎無法靠近我。這一大突破讓我一覺到天光,開心地入眠。但好日子過久了,我便也因此而怠惰,疏於修習,一段時日之後,便再次被壓,即使我想要唸出咒語,但卻被好幾股力量用力地壓下來,讓我無法動彈,無法繼續唸咒文。雖然我沒看見靈體,但我極度懷疑他們呼朋引伴撂了許多好兄弟來整我!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就處在這樣的迴圈裡:畫符、持咒而得以排除外靈的侵擾—失去戒心或者產生惰性沒做功課—再度被壓、被附身、被騷擾後,才開始認真做功課,週而復始地膠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