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現代貨幣理論基礎
本部分將對現代貨幣理論的基礎做一個簡短的總結。我們不會深入探討任何理論或政策,而是直接敘述相關結論。其目的在於解釋並幫助讀者理解現代貨幣理論的重要性。許多讀者曾告訴我,對現代貨幣理論的理解,徹底改變了他們看待本國經濟的方式。
我曾在密蘇里大學坎薩斯城分校開設過一個學期的研究生總體經濟學研討會課程,課程結束時,一位學生在最後一次課堂報告上,向全班介紹一種全新的研究方法。他發給每位同學一副裝有兩個扭曲鏡片的搞怪眼鏡,並要求大家戴上。幾分鐘後,當我們的眼睛開始試圖去適應這些扭曲的景象時,他說:「這就是學期剛開始時,總體經濟學世界在我眼中的樣子。但現在,我對總體經濟學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拿掉了眼前的『扭曲眼鏡』,事物開始變得清晰。」
現代貨幣理論是一個全新的研究方法,建立在約翰.梅納德.凱因斯(John Maynard Keynes)、卡爾.馬克思(Karl Marx)、米切爾.英尼斯(A. Mitchell Innes)、格奧爾格.弗里德里希.克納普(Georg Friedrich Knapp)、阿巴.勒納、海曼.明斯基、韋恩.戈德利,以及其他許多學者的見解之上。可以這樣說,這個理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現代貨幣理論研究橫跨了數個經濟學的子學科,如經濟學思想史、經濟史、貨幣理論、失業與貧困、金融與金融機構、部門收支平衡、經濟景氣循環與危機,以及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等,大規模地更新並融合了諸多非主流的異端理論。
在過去的四千年間(如凱因斯所言,「至少四千年」),美國的貨幣制度為「國家貨幣制度」。簡單來說,就是由一個國家來選擇計價貨幣,制定責任與義務(如納稅、進貢、繳基督教會的什一稅、罰款和上繳相關費用等),以該貨幣單位計價,並且發行了當人民按照上述義務付款時被認可的貨幣。
但現代貨幣理論最重要的貢獻,當屬詳細研究了財政部與中央銀行是如何協調運作的,而其運作的過程則可以掩蓋政府究竟如何收支。
兩百年前,國家財政部透過發行貨幣,可以清楚瞭解到國家的支出狀況;透過收取交易所支付的貨幣,也可以瞭解國家的稅收狀況。但由於中央銀行開始負責替財政部進行收支,政府的財政狀況變得模糊不清。
然而,正如現代貨幣理論所顯示的,儘管這一過程變得更加複雜,但其本質並沒有改變。政府支出貨幣,使其在市場中流通,納稅人則使用這些貨幣來履行對國家的納稅義務,此過程本身的重要性完好無損。
現代貨幣理論的結論,使那些被灌輸了傳統觀點的人感到震驚。最重要的是,它挑戰了關於政府財政(以及財政預算赤字所含的危險)與貨幣政策的正統觀點,挑戰了所謂的菲力浦曲線(PhillipsCurve,通貨膨脹—失業曲線)的權衡方法,挑戰了實施固定匯率制度和加入「歐洲經濟與貨幣聯盟」(EMU,以下簡稱歐盟)的智慧,也挑戰了爭取經常帳(Current Account)盈餘這樣的愚蠢行為(編註:經常帳是指國際收支平衡表中因貿易和服務而產生的資
金流動)。
對大多數人來說,阻礙他們信服現代貨幣理論的最大問題在於,根據理論所述,主權政府的財政與家庭和公司財政是截然不同的。當我們總是聽到「如果我像聯邦政府維持預算那樣維持家庭預算,那麼我該破產了」時,總是會聽到緊接著的這一句:「因此,我們需要控制政府的預算赤字。」但現代貨幣理論認為這樣的類比是錯誤的。主權政府在本國的貨幣制度下不可能破產,政府完全可以償還任何以該國貨幣支付的債務。
事實上,如果政府透過支出和借出的方式,讓貨幣在市場中流通,那麼政府顯然不需要在支出之前得到稅收收入。此外,如果納稅人使用貨幣支付稅款,那麼政府必須在稅款被支付之前先支出貨幣。所有的過程在兩百年前就已經顯而易見,國王為了支出並且在之後的稅收中收到本國硬幣,便在每一枚硬幣上都刻了標記。
需要注意的是,我們仍會在繳稅時說我們遞交了自己的「納稅申報單」(Tax Return),也就是一種償還(Return)。那麼,我們究竟「償還」了什麼?我們向主權政府償還了其發行的貨幣(和一份說明我們如何「欠下」這些貨幣的聲明)。過去,我們會向政府償還硬幣、符木、紙幣,以及其他形式的貨幣,來履行繳稅的義務。而政府收到後則稱其為「稅收」(Revenue),這個英文單字源於法文單字「revenu」,而這個法文單字則源於拉丁文中的「reditus」,意為「償還」、「回歸」。那麼,當稅款繳納後,什麼回到了政府手中呢?是政府自己發行的貨幣。
如今我們很難再見到這樣的過程。現代政府都擁有自己的銀行──中央銀行,代替政府支出和收入。這些款項的收支現在大多數都透過電子交易來實現。因此,現代政府不會像往常那樣使用硬幣和紙幣支出,也不會以硬幣和紙幣的形式徵稅。政府指導中央銀行以貸記銀行帳戶的形式支出,以借記銀行帳戶的形式獲得稅收收入(編註:貸記是指在貸方做紀錄,借記是指在借方做紀錄)。
由於只有很少人理解這些會計程序,因此人們不太理解政府究竟如何支出,從而被那些與家庭預算的類比誤導。「政府在支出前需要獲得家庭稅收收入」這樣的論點,看上去很有道理,但事實上,現實與此恰恰相反:政府需要先行支出,家庭才能繳稅。
另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是:一個主權政府不需要為了支出而「借入」自己的貨幣。事實上,政府也無法借入還未支出的貨幣。這就是為什麼現代貨幣理論將政府債券的出售與借入視為完全不同的事情。
當政府售出債券時,銀行透過支付它們在中央銀行的儲備來購買債券。中央銀行借記購買銀行的存款準備金,以國庫券貸記銀行帳戶。比起將其視為財政部借款,這更像是將存款從活期存款帳戶轉入儲蓄帳戶以獲得更多的利息收入。事實上,國庫券就是中央銀行的一個儲蓄帳戶,中央銀行為國庫券支付的利息比存款準備金(銀行「活期存款帳戶」)更多。
現代貨幣理論認為,主權政府債券的出售與貨幣政策操作的功能相同。這一論述可能有些專業,此類債券出售的目的,在於幫助中央銀行達到隔夜利率的目標值。債券的銷售是用於移除超額準備,因為超額準備往往給隔夜利率帶來下行壓力。中央銀行購買債券則為整個銀行系統增加了準備金,防止隔夜利率的上升(編註:隔夜利率是指當天起息第二天歸還的銀行同業拆放貸款的利率)。
因此,在美國,聯邦準備系統(Federal Reserve System, Fed,以下簡稱美聯準;主要管理機關是聯邦準備理事會,簡稱聯準會)與財政部合作,透過債券的銷售和購買,使美聯準保持聯邦基金利率穩定。這在近年來變得越發簡單,因為美聯準現在為準備金支付利息,此舉與持有債券的功能相同。由此,債券銷售與購買變得有些落伍,債券不再是「資助」政府開支的必需品,中央銀行也不需要用債券去達到調控匯率的目標。
讀者並不需要理解上述所有的概念,但要明白一個要點:主權政府不需要為了支出而借入本國的貨幣!它們提供付息的國庫券,做為銀行、公司、家庭以及外國人賺得利息的工具。這是一種政策的選擇,而非必需品。政府永遠都不需要在支出前出售債券,事實上也無法出售,除非政府事先已經提供了銀行購買債券所需的貨幣和準備金。政府可以透過支出(財政政策)或借出(貨幣政策)的方式,來提供貨幣和準備金。
因此,這更像是稅收和支出的關係―先支出後徵稅,我們應該將債券銷售視為政府在已經支出或借出貨幣和準備金後才發生的行為。
大多數美國人都熟知「拿出一根符木」(Raise a tally)這句片語,歐洲君主將有刻痕的符木做為當時的貨幣,這句片語即是指使用這些貨幣的行為。符木是分離的(分為主幹與根部),在繳稅日由稅務署將兩個部分進行匹配。當稅款繳納後,王室接受納稅人符木債務的責任將「一筆勾銷」,而納稅人也實現了繳納符木的義務。顯然,王室需先支出這些符木,納稅人才可以繳納稅款。
當許多人瞭解到銀行擁有相似的運行模式後,都會大吃一驚。一百五十年前,銀行可以在發放貸款時發行紙幣(Banknote),債務人可以以交付紙幣的形式償還貸款。銀行需要先發行紙幣,債務人才能使用紙幣償還債務。如今的銀行在貸款時創造存款,而貸款則透過那些銀行存款而得到償付。
過去,由不同銀行發行的紙幣,不一定都能按票面價值被接受。例如,如果你想要透過使用芝加哥銀行發行的紙幣償還聖路易斯銀行的貸款,那麼它們可能會給你所使用的美元打個7.5折。
美聯準成立的部分原因,也是要確保貨幣的平價結算。同時,透過向私營銀行紙幣徵收稅款,排除其紙幣的使用。銀行轉向使用存款,並使用美聯準的借據(即存款準備金),進行銀行間帳戶的結算。重點在於,現在銀行是在發放貸款時創造存款,債務人透過使用銀行存款的方式償還貸款。這意味著銀行需要先創造存款,借款人才能償還他們的貸款。
現代貨幣理論指出,稅收制度的主要目的便是「推動」貨幣的流通。人們接受主權政府貨幣的原因之一,便是稅款需要透過政府貨幣來繳納。一開始,除非需要使用貨幣來進行支付;否則沒有人會接受貨幣。稅收以及其他相關義務則創造了對貨幣的需求,使人們必須使用貨幣來支付強制性款項。從這個角度來看,稅收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提供政府可以用來支出的「貨幣收入」,而是創造了對政府貨幣的需求,從而使政府可以支出或借出貨幣。
銀行存款具有相似的功能。我們接受銀行存款的部分原因在於,多數人擁有抵押債務、信用卡債務或汽車貸款,一般情況下,這些都需要透過在銀行開支票的方式來進行支付。我們可以接受其他銀行存款帳戶的支票,以增加自己帳戶的金額。在中央銀行平價結算的保證下,銀行也會接受這些支票。
政府發行貨幣與私營銀行發行紙幣或存款之間,既有相似處,也有差異處。
政府規定了納稅的義務,但私營銀行需要依靠客戶自願決定是否成為借款人。我們可能會拒絕成為借款人,但俗話說得好,人生中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死亡和納稅」,有些事情很難避免。主權權利(通常)歸國家所有,這就決定了其責任(貨幣與準備金)在其司法管轄權下被普遍接受。
事實上,銀行和其他相關機構通常將其自身的責任轉化為國家的責任。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我們稱銀行支票帳戶為「活期存款」,因為銀行承諾將根據「需求」將其責任轉化為國家的責任。
因此,現代貨幣理論所述的「貨幣金字塔」,將本國的貨幣放在金字塔的頂端,將銀行的貨幣(紙幣和存款)放在國家的貨幣(準備金與貨幣)之下。我們認為,其他金融機構的債務處於金字塔中銀行的貨幣之下,通常以銀行存款支付,也可以在更低的層級看到非金融機構的負債。在底層,我們可能會看到家庭借據,而它通常也以金融機構的債務責任支付。
許多人很難接受這樣的「貨幣創造」,因為聽上去就像煉金術一樣虛無縹緲,甚至像是一場騙局。那麼,銀行是否真的在貸款時簡單地創造貨幣呢?政府是否真的在支出(或借出)時,簡單地創造貨幣或中央銀行準備金呢?它們到底是什麼?是憑空創造出的貨幣嗎?
答案是肯定的。
海曼.明斯基曾說過「每個人都可以創造貨幣」,但「問題在於它能否被人接受」。你可以透過在一張紙條上寫「欠款五美元」來創造一種以美元計價的「貨幣」,但問題在於能否找到接受它的人。然而,主權政府則可以輕易地找到接受者,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數千萬人欠政府錢。
花旗銀行可以輕易地找到接受者,因為數百萬人欠花旗銀行的錢,我們知道可以將銀行帳戶的存款換為現金,知道美聯準為了確保能夠按票面價值結算而在背後默默支持著銀行。然而,如果很少人欠你錢,我們便會懷疑你是否有能力將以美元為計價單位的借據,按票面價值轉化為「山姆大叔」(美國政府)的借據,此時你將處於貨幣金字塔較低的位置。
當然,美國政府和花旗銀行在「貨幣創造」上都有所受限。美國政府受到國會和總統的預算授權的限制,有時還會遇到一些瘋狂的事(對,就是瘋狂),如國會強制實施「債務上限」。國會與總統可以且應該移除債務上限,但我們的確想要一個預算流程,以確保美國政府受到核准預算的約束。
然而,當我們開始出現失業問題時,美國政府則應當增加支出才對。
花旗銀行受到資本約束,以及它可以借出的貸款種類(與其他持有資產的類型)的限制。誠然,在過去的幾十年間,我們將銀行從大多數的規章制度和監管中解放出來,這也令我們感到非常遺憾。那些擁有「神奇粥鍋」的銀行需要有所節制。當銀行能夠且總是大量地貸款(包括不良貸款),這將會增加市場泡沫,導致它們自己甚至客戶均出現償付能力的問題。穩健的貸款是一項必備的美德,或者起碼是銀行家努力想要實現的美德。
問題並不在於銀行和政府的貨幣創造的「憑空」性,而是所創造出的貨幣數量和創造貨幣的目的。政府支出的公共目的應該是有益的,至少是為了實現國家資源的充分就業。銀行貸款所達到的對公眾和私人均有利的公共目的和私人目的,通常也令人滿意。
然而,貸款往往伴隨著風險,需要良好的承保(信用評估)。但不幸的是,美國最大的幾家銀行在1990 年代很大程度上拋棄了承保過程,這也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人們只能盼望決策者可以恢復那些五百年前發展起來的擁有良好銀行業務的銀行,並且關閉世界上那些對做好銀行業務沒有興趣的十幾家最大的銀行。
有些人對於我們的銀行系統已經失去了信心,我對這種消極的觀點深表遺憾。有些人則希望恢復林肯任職時期的「綠背紙鈔」(Greenbacks,編註:指美國政府在南北戰爭時期發行的,不可兌換金銀幣的紙鈔)提案,或是1930 年代芝加哥計畫(Chicago Plan)時期的「狹義銀行」(Narrow Banks,編註:指銀行必須持有所有儲戶的存款,用於借貸的資金只能來自銀行股東的資本)提案。
有些人甚至希望要消除私營貨幣創造,讓政府發行「無債貨幣」(Debt-free Money)!我很同情他們,即使我認同他們的目標,也不會支持那些極端的提議。這些提議的出現是基於他們對於貨幣制度的根本性誤解。
美國的貨幣制度是一種國家貨幣制度(State Money System)。美國的貨幣是政府的負債,是一種可以兌換為納稅義務以及其他向國家支付的項目之借據。「無債貨幣」這一說法,便是一種不基於此前提的推理或誤解。請謹記,「每個人都可以創造貨幣」,「問題在於它能否被人接受」。它們全部都是借據,透過支出或貸出而出現;它們的發行者必須在支付中接受它們;它們會直接或間接被那些向發行者進行支付的人接受。
在已開發國家,我們徹底實現了經濟貨幣化。我們大多數的經濟活動都需要貨幣,因此,需要專門的機構來發行被廣泛接受的貨幣型借據(代幣貨幣),從而能夠展開經濟活動。
儘管許多國家的政府很大,但它們不足以提供所需要的貨幣型借據,去調動其渴望達到的經濟活動規模。而有些美國人對於把所有貨幣化的經濟放在更大規模的政府手中,持懷疑態度。若要運行一個現代的、貨幣化的資本主義經濟,卻沒有可以創造貨幣式借據的私營金融機構,這是絕不可能的。我們更喜歡讓私營機構來展開大多數的經濟活動。公共部門的確在提供資金支援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包括公共銀行、國家發展銀行,以及政府對小型企業、學生和屋主的直接政府貸款),但許多名義上的私營金融機構也同樣參與其中。
現有金融和經濟危機的解決辦法,不在於把主權貨幣發行者的手腳與專制的赤字或債務上限捆綁在一起。事實上,過去幾十年間的經濟問題,大多存在於私有的營利性金融部門。現在,我們有太多私營「貨幣創造」加速逃出金融市場,而滿足公共目的的政府「貨幣創造」卻太少。
我們確實需要根本上的改革,包括精簡銀行巨頭,實施更強、更透明的監管,起訴金融詐騙,將更多的「公共」目標放在「公私合作」的金融機構中。
我們也需要討論主權政府在經濟中需要扮演的適當角色,在討論政府預算時,對政策的討論需要從所有「健全財政」(Sound Finance)的神話中脫離出來。
最「不健全」的財政預算政策,便是一味地追求所謂的「平衡預算」(Balanced Budget),即在既定時段(通常為一年)中,稅收收入與政府支出完全匹配。
如果出現了這樣的結果,意味著政府透過支出供給的所有貨幣,均透過稅收的方式「返回」,並非政府部門一分錢不剩。如果政府運行這樣的「平衡預算」,政府將不會對國家的金融財富有任何淨貢獻(Net Contribution)。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有這樣瘋狂的目標。
正如現代貨幣理論所說,政府的債務(包括貨幣、銀行準備金和國庫債券)便是非政府部門的金融資產。政府的財政赤字等於非政府部門的財政盈餘,產生可以被儲蓄的收入。按照「一個主權政府在本國的貨幣政策下不可能破產」這樣的論斷,儲蓄是最安全的形式,儲蓄到期時不可能出現任何無法償付的情況。
想像一下:當總統無法再宣稱「政府花光了貨幣」時,政策論述將如何改變;當政府無法再拒絕創造就業機會或建設更好的基礎設施時,或是由於缺少資金而無法把太空人送上火星時,又或是不再允許學者喚醒那些可怕的、不斷想把更多錢「借給」政府的「債券義勇軍」(Bond Vigilantes)時,情況會是如何。可能會有很多原因導致數百萬人失業,或生活在不安全的橋樑和公路附近,但缺少資金支援絕不是原因之一。
當你理解現代貨幣理論的基礎後,將對這些問題有一個全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