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神道到老子:早期的高峰經驗(節錄)
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道德經
我不是古代傳統或比較宗教學的學生,也不太在意這些東西,而且我無意要改變我這一點。然而,知道阿頓和白莎要談耶穌和佛陀互相認識的幾次轉世故事,我覺得自己應該先做一些功課。不過,我還是什麼都沒做。當人們知道我沒讀過多少書,他們總是很驚訝。我這輩子大概只看過二十本書,它們的確對我產生真實的影響。但坦白說,我平常還是喜歡看電影多過於看書。
我第一次對靈性感到興趣,是在二十一歲的時候。不過,我是七年後才開始走上我所謂的靈性道途。當時有位朋友借我一本書,告訴我:「你一定得讀讀這本書。」那是赫曼.赫塞(Herman Hesse)的《流浪者之歌》(Siddhartha)。這本書令我驚豔,也激起我對靈性事物的興趣。在此之前,我討厭人生、討厭人、討厭上主。其實讀完之後,我也沒什麼改變。那時候我一直很憂鬱,對生活完全提不起勁。到了年紀稍長,我才開始有了轉變,直到今天能真心誠意地說我愛上主。
讀《流浪者之歌》時,我並不太懂印度教的宗教術語,但我能了解故事的內容。我知道這本書是在講述,一位年輕人發現他的富貴榮華終究是枉然,於是開始尋求解脫之道。讀完這本書,我還不知道這是佛陀的故事,我是後來才曉得的。可見那時候我在靈性這塊領域有多麼稚嫩。
當時我連想都不會想到聖靈。現在回想起二十多歲時的輕狂歲月,我才明白原來聖靈一直都與我同在。事實上,不論人有沒有覺察到,聖靈永遠都與每個人同在。我現在終於知道,二十七歲時聖靈就將我推往正確的方向,說服我聽從朋友丹恩的建議參加EST訓練(Erhard Seminar Training)。當時我連它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去參加了,結果發現它正是我那時候最需要的東西。
如今EST訓練已不復存在。但如果說一百萬個參加EST訓練的人,其中會有十萬人接觸《奇蹟課程》,我一點都不驚訝。因為EST訓練是非常好的《課程》敲門磚。
我們都擁有聖靈居住其中的正見之心,以及由小我及其分裂思想體系掌控的妄見之心。至於要讓哪一部分主導我們,則是由我們心靈的第三部分(負責觀察及選擇的部分)決定。它是我們真正的力量(抉擇的力量)之所在。通常你的決定會表現在你選擇如何看待他人。
你永遠看得出來,哪些學員已經了解並運用《課程》,哪些學員還在原地踏步。那些了解《課程》的學員不會批判和指責別人;就算他們不小心犯了這些毛病,也會立刻察覺而停止,並隨即改變心念。相反的,那些抗拒《課程》的訊息並拒絕實踐的學員,則非常擅長指出別人的小我。他們是這方面的專家,最喜歡說:「噢,這是他的小我在發作。」但這並不是寬恕。《奇蹟課程》談的不是去看出別人的小我,而是認出外面根本沒有別人;你在別人身上看不慣的那些東西,其實都是你自己「隱祕的罪咎和深埋的怨恨」,只是你選擇將它們投射在別人身上罷了。因此,當你寬恕那看似存在的別人時,其實你是在寬恕自己。我很想知道,J兄和佛陀是否在靈性修行的早期,就已經有了這種觀念。
我沒等多久就發現答案了。在加州典型的陽光普照又溫暖的一月天,我在外面辦完事走回家,才一關上門,轉身就看見我的上師坐在沙發上。我驚訝地說:「不會吧!」他們只是帶著溫柔的笑容看著我。
白莎:這麼好的天氣,你會厭倦嗎?
葛瑞:不會。但如果不快點下雨的話,我們就完蛋了。我一直聽說這裡鬧乾旱已經兩年了(註:這場對話是在二○一四年一月)。不過,我住在這地方六年,除了兩週左右的雨水期外,其餘都是處在乾旱的狀態。我猜想,這應該是全球暖化的關係吧?
白莎:有部分原因是。可是別忘了,從古到今,世上發生的乾旱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有時候甚至嚴重到導致某些文明結束,因為人們不得不遷移到有水和食物的地方。馬雅文明和卡霍基亞(Cahokia)文明就是這樣消失的。
葛瑞:我們都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直到大自然反撲咬住我們的睪丸。但真的有全球暖化這回事,對吧?
白莎:是的。你這裡的乾旱已經發生很久了,這種大問題不是一、兩年內能解決的。不過,我們並不是來談這件事。
阿頓:我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關於我們的兩位大師相識、相知及相助的一些故事。我們稍後會再告訴你更多關於他們樸實的前世。他們有時候是藉由知識和觀察來幫助彼此,有時候則是透過給對方寬恕的機會。
葛瑞:耶,我最喜歡寬恕的機會了!我喜歡額頭凝出小血滴來(譯註:這句話可能改寫自美國記者兼劇作家傑納.福勒[Gene Fowler]的一句名言:「寫作很簡單。只要盯著白紙看,直到你的額頭凝出血來。」除了反諷此事不易外,亦有再困難也要堅持到底的意思)。
阿頓:走在彼此軌道上的人,會不斷地再次重逢。在這幻相的整體設計中,可能每百年你就會看似在一具身體裡。有時如果你作的是短壽夢,那麼百年內你看似在身體裡的次數就會增加,因為你有足夠的時間再去夢另一世。
你可以將過去五千年的這一輪歷史,想成是我們所謂的近代史。你們對這一輪歷史之前發生的事所知甚少;事實上,你們對這五千年內的歷史所知也不多。無論如何,我們要談的第一個時期和地點,是公元前七百年的日本,原因我們會慢慢再說明。
目前,確實沒有具體的證據足以證明J兄、佛陀和老子真實存在過;有些人甚至認為,他們只是捏造、虛構出來的人物。然而,這並非事實。他們就同其他任何看似存在於此的人一樣,都曾經真實出現在這場夢境中。有趣的是,歷史學家會對他們生活的精確年代爭論不休,但卻無法證明他們曾經活在這世界上。但我們會告訴你,他們生活在哪一個時代。
雖然這並不是J兄和佛陀第一次遇見彼此,但為了討論方便,我們會說他們第一次的重要關係,是發生在我們剛才說的公元前七百年左右。神道(Shintoism)是世上最古老的宗教之一,儘管說它比較像是一種傳統而不是宗教。神道在日本特別普遍;即使是現今的日本,也有八成的人宣稱自己信仰神道。就像所有的國家和宗教一樣,有些人會把自己的信仰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葛瑞:所以J兄和佛陀當時是信仰神道?
白莎:沒錯。當時J兄叫佐華(Saka),佛陀叫弘慈(Hiroji);但我們已經將他們的名字簡化了。
別忘了,那被視為神道聖典的《古事記》是到了公元八世紀才成書的;在此之前有一段很長的時間,神道的傳統是透過一代又一代的口傳。兩千七百年前,佐華和弘慈是兩個對信仰虔誠、對天皇盡忠的朋友。事實上,當時要對天皇不忠也不太可能,因為每個人都是屬於天皇的。天皇其實就是神,日本人在二戰之前都還這麼相信著。
葛瑞:他們對天皇的崇敬,可以從皇宮的大小看出來。我想你們一定曉得,我六年前到日本演講,光是搭車繞一圈皇宮就得花二十分鐘!
白莎:你也參觀了很多神道的神社。
葛瑞:對呀,還有佛教寺院。不過,我沒有對佛陀不敬的意思,也不是說佛寺不夠特別;但是比起佛寺的紅棕色建築,我還是比較喜歡神道的橘色風格。其中有一座神社還漆成金色,實在是美極了!我又扯遠了,佐華和弘慈他們怎樣了?
阿頓:我們談起他們這些生活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讓你知道,即使是佐華和弘慈,有時也會冒出二元的想法。所以就算你跟他們一樣不那麼相信這夢境,你還是會經常前進又後退;有時候當真,有時候不當真。如此不斷地反反覆覆。
葛瑞:簡直是在說我嘛。
阿頓:神道不論在當時或現在都非常注重儀式,因此你在世上做什麼就顯得特別重要。在當時,如果你告訴他們做什麼並不重要,他們一定會認為你瘋了。可是事實上,認為做什麼真的很重要才是精神有問題。
白莎:《古事記》有許多關於儀式和先祖事蹟的詩歌,它們將人們與古老的過去連結起來。說到神道,尊敬先祖是至為神聖的。
葛瑞:我在電視上看過日本人在夏威夷舉行的月光儀式。他們點亮這些美麗的、類似小紙船的東西,然後將它們漂向大海來對先祖表示敬意。那場面真的很壯觀。
阿頓:而且這對他們很重要。
葛瑞:說到口述傳統、先祖事蹟和儀式,這讓我想到玻里尼西亞的口述傳統。我在夏威夷看過好多次。他們的歷史是在心裡面,而不是在書本上。
白莎:很好。神道會認為自己跟大自然有所連結,但未必會將大自然視為與自己一體。同樣類似的,還有夏威夷的自然之神、島嶼起源的傳說,甚至可以延伸到薩滿(Shamanism)。
雖然當時大多數日本人並不是以一體性來思考,但我們的朋友佐華和弘慈卻偶爾能真正感受到一體性。儘管他們的神祕經驗同大多數的祕修者一樣,都只是暫時性的;但他們卻明確體驗到與自己的宗教框架沒多大關聯的高峰經驗。事實上,佐華感受到與大自然一體,很類似你那次在雨林的經歷。
(註:二○一三年六月,辛蒂和我在夏威夷大島帶領靜修,地點就在希洛海邊雨林裡的卡拉尼渡假村[Kalani Resort]。我們睡覺的地方雖然有遮蔽物,但其實非常的開放,就像是在森林中睡覺一樣。大約在午夜時分,我感覺整個島嶼和雨林在對我說話。有樹蛙的聲音[噗嗶、噗嗶],附近海邊的浪濤聲,樹林的沙沙作響,信風的吹拂聲;還有一種聲音,它似乎把這一切都連結起來,但我無法辨別它是什麼。這一切同時響起,使我感覺自己也消失了而與它們融為一體。那雨林用一種語言在跟我溝通。我幾乎能明白它在說什麼,我好像快懂了。我想要了解它,就像我想了解昴宿星人一樣。雖然我還不太明白,但它要表達的就在那兒。當我聆聽整體的聲響而不是單一個別的聲音,它要表達的就在那兒。後來,我放下想了解它的努力,然後我忽然就懂了。這是我感覺最貼近活生生的地球的一次,但它又超越了地球。)
阿頓:我們很快就會談到J兄和佛陀在老子時代的一些高峰經驗。但要分清楚的是,道家與神道的概念並不相同,道是無形的。當佐華和弘慈是道家弟子時,我們稍後會告訴你他們當時的名字,他們也有神祕的體驗。他們看待再次回來的這夢境與他們在神道時不一樣;那是不同層次的覺知。
對了,說到覺知,你得記住一件事。不論是你喜歡或討厭的人,你都要記得:每個人都已在他們當時的覺知層次上盡最大的努力了。
白莎:後來,佐華和弘慈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惠美(Megumi)。
葛瑞:讚喔,現在說到精彩的了。講詳細一點。
白莎:首先你必須了解的是,人的感受是相當深層的,不論外在有沒有表現出來。即使外表看起來很平靜的人,往往內心也有很深的感受在暗潮洶湧。當然了,除非這些感受被全面壓抑下來,導致它們完全變成無意識的,那麼個人也就感受不到了。不過這種情形很少見,大多數人並非如此,甚至包括那些文靜的人。
葛瑞:靜水流深。
白莎:沒錯。為了了解我們那兩位朋友當時的情況,你得先知道他們那時候專注於哪些事。你在各種教導中聽過很多次,要觀照你的起心動念;要仔細觀察那些衝突、負面、批判、定罪的念頭。這些都沒有錯。但大多數老師沒發現的是,觀照你的感受也同樣重要。為什麼呢?因為你其實更可能是按照你的感受來行動的!
當然,大多數人不明白的是,那些感受其實都是念頭引發的,而且往往是長久以來的重複念頭。人是先有念頭,再有感受的。當時的佐華和弘慈很了解這一點。身為摯友,他們經常一起促膝長談,討論許多事和彼此的領悟。
如同大部分堅持在道途上的人一樣,他們的觀察力十分犀利。他們更容易發現一般人不會注意到的事,也更容易提出質疑。他們更可能會問:「這是哪門子的神,怎麼會造出這樣的世界?」
佐華和弘慈非常留意當時的許多教導。舉例來說,他們注意到呼吸的重要性。他們隨時隨地都在練習深呼吸,直到深呼吸成為他們的習慣。
葛瑞:我有發現,每次做深呼吸,我的感覺就會好很多。不過,我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因為我第一次想練習深呼吸,是我還在夜店當吉他手的時候。當時公共場所還沒禁菸,二手菸都飄到我們的舞台上,所以我就不太想做深呼吸。但是搬到緬因州後,我就開始一直做深呼吸,不論我是不是在靜坐。
白莎:是的。說到靜坐,佐華和弘慈後來非常精於此道,這對他們往後的幾世有莫大的幫助。
葛瑞:所以他們深入許多的教導,但就像你們說的,都還是屬於二元的。
阿頓:是的。但佐華和弘慈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們走的雖然是二元的法門,但他們已經開始質疑所謂「人生」的真實性。他們已經感覺到人生是個幻相。不過,他們是到了下一世又在一起時,才更深入地探索這一點。
他們也注意到其他的東西。例如,如何跟動物溝通。
阿頓:沒錯。光是知道寬恕,甚至了解寬恕,都還是不夠的。一旦你了解寬恕,你就必須持續養成實踐的習慣。這在梯子的每一個階段都是一樣的。你在學習的同時,就必須實踐它們;否則你根本就還沒學會!
從我們談這兩位朋友的事可以看得出來,即使是在二元論的階段,也可以有相當高的成就。佐華和弘慈在靈性上突飛猛進,在那一世就已經為更上一層樓做好準備。
葛瑞:嘿,那個小妞呢? 你們剛才說她的名字叫惠美?
白莎:是的。她與佐華和弘慈是同一個地方長大的青梅竹馬。到了青春期,佐華和弘慈對惠美都有好感;但基於當時的文化,他們很難再接近她。
葛瑞:唉,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跟隔壁家女孩芭芭拉的情形也是一樣。單戀真是苦煞人,又是一個天大的寬恕機會。
白莎:是的。後來你寬恕了嗎?
葛瑞:當然。三十年之後。
白莎:佐華和弘慈都夢想有一天能迎娶惠美。但令他們失望的是,過程出現許多的障礙。我們說過,當時是天皇擁有一切的時代,由父母安排婚姻也是司空見慣的事。王室當中有人認識惠美的家族,並安排她嫁給一位素昧平生的男人。惠美愛的是佐華,但佐華並不知道這件事。
惠美別無選擇,也只能順從王室的旨意。後來舉行了婚禮,三位好友再也見不到彼此,只留下深深的遺憾。
葛瑞:他們後來有放下這件事嗎?
白莎:惠美並沒有真正快樂過。但她盡了人妻的責任,也過著她的人生、生育孩子,受到娘家及夫家的敬重。在當時,信守承諾和名譽是一件天大的事。
另外一件事在當時及現在的神道也很重要,那就是輪迴是真實的,因為他們相信身體是真實的。你知道,在奇蹟學員的觀念中,輪迴只是一場夢。你從來沒有真正在一具身體裡;它不過是一種視覺的幻相。但大部分的神道信徒並不了解這一點,惠美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她只能期待將來有更好的善業因緣。事實上,因果業力的觀念是源自於比道家和佛教更古老的印度教。
總之,佐華和弘慈對這狀況感到非常沮喪。雖然他們誰也無法跟惠美在一起,但彼此還是會互相嫉妒對方,因為他們都愛上她了! 你也知道,小我非常狡猾,它幾乎毀掉他們的友誼。事實上,他們有好幾年的時間避不見面。
阿頓:幸好,他們都是直覺強烈的人,並開始將人生的劇情及日常生活視為修行的功課。儘管他們尚未學會寬恕的技巧,但他們覺得有必要寬恕彼此。所以他們盡最大的努力寬恕對方,並且做得相當好。從此以後,不論是在那一世或其他輩子,他們總是在必要的時候很快地寬恕對方。迅速寬恕是靈性成熟的表現。雖然他們仍在二元的狀態,但他們已經了解到寬恕是靈性發展最重要的核心。他們也開始質疑生死輪迴的整套邏輯,儘管他們是在之後才對它有更多的了解。
白莎:神道這一世的經歷,對他們的下一世有很大的幫助。他們在這新的一世認識了一位大師,他同時也是《道德經》的部分作者,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