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1】拉王的統治
拉神是埃及最重要的神之一,廣受全國各地信仰;拉神的主要信仰中心是赫利奧波利斯(Heliopolis,意思是「太陽之城」),現在該地已併入開羅。拉神通常被畫成頭頂日輪的鷹頭人身,或單純畫成被眼鏡蛇環繞保護的一枚日輪,有時日輪兩側還伸展出羽毛翅膀。太陽神與所有埃及神一樣,都有多種化身。早上,太陽神是聖甲蟲凱布利,慢慢地滾著地平線上方的巨大太陽球;中午,太陽神是拉,這是太陽神最強大的化身;到了傍晚,他是疲憊的公羊頭阿圖,準備穿過地平線之下的來世之域杜阿特,在即將到來的早晨,他會重新煥發活力。另外一個常被證實的化身是「拉—哈拉凱提」(Re-Horakhety)——意思是「雙地平線的拉—荷魯斯」,在這位化身上,拉與荷魯斯合為一體,分別代表著日升和日落。
◆太陽神的祕密真名
拉以國王的身分統治凡人與諸神時,每天化身為不同的樣子,以不同的名字出現;然而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這不是因為避諱,也不是他更愛使用化名,而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知道一位神(甚或一個凡人)的真名,就賦予個人對神的權力,會為了個人之私去使用神的力量。因此之故,諸神將自己的真名藏在肚子裡,以免被巫師濫用他們的力量。
伊西絲是名強大的女巫,她「比無數的凡人更叛逆,比無數的神更聰明」,她知道這個情況,並想要獲得拉神的同等權力。如果她知道拉的真名,就能獲得拉的力量,還可以將這種知識傳給她尚未出生(此時甚至還沒有懷上)的兒子荷魯斯,從而確保他在宇宙的優勢地位。
當拉神年老時,伊西絲開始實施她的計謀。太陽神坐在王座上,口水流到地上,伊西絲將拉神在地上的少量口水收集起來,與泥土混和,捏成一條蛇。神聖的液體充滿了創造的力量,所以這條伊西絲創造的蛇就有了生命。然而,這時候這條蛇還不會動。於是,伊西絲將蛇放到了拉神必經的十字路口。儘管拉神已經年邁,但每天還是會帶著隨從巡視他所創造的萬物。第二天,當年邁的拉神緩步走著,老眼昏花,沒有看見那條蛇,就被蛇咬了一口。灼熱的疼痛貫穿拉神全身,身上燃起了大火,周圍的松樹也被燒到。拉神痛苦的叫聲傳到天上,驚擾了諸神。當蛇毒吞噬拉神的身體,就像尼羅河洪水淹沒土地一樣,他的嘴唇發抖,四肢震顫,已經不能說話了。
拉神痛苦的叫聲引來隨從。他告訴他們,有什麼東西咬了他,這是一種不知名的生物,他從未見過,聞所未聞,既不是他的手創造出來的東西,也不是他所知的造物(對於世界的創造者來說,這應該讓他更加憂心)。「我從未受過這樣的罪,沒有比這更痛的痛苦了。」拉神說道。他絞盡腦汁地想著,但想不出來咬傷他的生物是什麼東西。「它不是火,也不是水——(可是)我的心燒得難受,我的身體顫抖不已,四肢滿是雞皮疙瘩。」拉神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下令將諸神之子帶來,這些孩子精通咒語,他們的話語有著魔力。
諸神之子很快就到了;他們擠在拉神周圍,試圖找到治癒他的辦法,而站在他們當中的伊西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對咬傷國王的生物一無所知。她靠近拉神,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是一條大蛇讓你虛弱嗎?」她問道,「是你其中一個孩子抬起頭攻擊了你嗎?」她承諾會用她的法術殺死作惡的人,讓他不敢直視拉神的光芒。拉神大汗淋漓,顫抖不已,視線模糊,又把他如何被咬傷的事情再說一遍,怨道:「夏天天上往我臉上澆了傾盆大雨!」這是伊西絲耍手段的最佳時機;她對拉神國王說,只有知道他的名字才能幫助他。在神志昏迷狀態掙扎的拉神回應了,脫口說出他的一連串名字,其中許多都是描述他為宇宙所做的善行:他說他是製造天、地、山、水的人;他是創造時刻,而讓白晝得以產生的人;他是劃分年的人。他還補充說,早晨他是凱布利,正午是拉,晚上是阿圖。
伊西絲不為所動,蛇毒仍在拉神體內,拉神感覺更不好了。伊西絲靠近拉神,說拉神剛剛列出的名字中沒有他的真名。如果他想得到醫治,必須向她吐實。蛇毒更加毒害著拉神的身體,威力比火焰還厲害。拉神已筋疲力盡了,他告訴伊西絲要仔細聽,以便他的真名離開他的肚子,進入伊西絲的肚子;他還補充道,她可以將這個真名傳給她的兒子荷魯斯,只要荷魯斯發誓不告訴其他人。終於,伊西絲的計畫成功了,她用法力治癒了太陽神,她說道:
衝啊,蠍子!離開拉!荷魯斯之眼,離開神!口中的火焰——我是創造你的人,我是派遣你的人——到地上去,強而有力的毒!瞧,大神已經洩露了他的名字。一旦蛇毒消除,拉將會存活!
——《都靈莎草紙書》(Papyrus Turin)1993
也許,就是這個傷心事讓拉神偶爾會對諸神施以懲戒。有則簡短的神話描述:拉神將男女諸神喚來,待他們一來,就吞下他們。當他們在拉神體內扭動時,他殺死他們,把他們變成鳥和魚吐出來。不過,拉神生病的背後並不總是有神搞鬼。有則神話說:拉病倒了,只有杜阿特強大的居民才能治癒他。為了傳達給來世之域的居民,神的隨從寫了一封信給赫利奧波利斯的當權者,他擔心著如果拉神的病痛持續,拉神也許會被困在杜阿特之中,他朝著地上的一個洞呼喊,向西方之人(亡者)求助。另外一則神話則說:拉神踩到一個不知名的生物,結果就病倒了,不停抽搐。在這個情況下,這位不幸的神為了讓病痊癒,不得不說出他母親的真名。
【試閱2】歐西里斯的王權統治
蓋伯(Geb)退位後,把王位傳給他的兒子歐西里斯。歐西里斯是與豐產、再生有關的神。埃及諸神是會死的,歐西里斯死後成為來世之域杜阿特的主人,是庇佑亡者的統治者。歐西里斯在藝術作品中常被描繪成被緊緊包裹的木乃伊,或站或坐,以加冕的形象出現,膚色為象徵沃土的綠色或黑色。他手持埃及法老手中拿的權杖和連枷,脖子上戴著精緻的項圈,頭戴阿太夫王冠(atef-crown)。這頂王冠與法老的上埃及白冠(從下往上逐漸變細、頂部為球形的錐形高帽)相似,但在兩側多了兩束長羽毛。有時,阿太夫王冠上有日輪和牛角的裝飾。
◆加冕與統治
拉在赫利奧波利斯用阿太夫王冠為歐西里斯加冕,但王冠強大的熱力讓新國王生病了;歐西里斯病了很久。拉看到歐西里斯在儀式之後就在家裡坐著,整個臉腫起來。這對他的統治而言是個不祥的開始。但歐西里斯很快地獲得了偉大而仁慈的國王之譽;其實,歐西里斯在登上王位之前,就當過大臣、赫利奧波利斯的祭司長、皇家傳令官,已經受過很好的歷練。他站立時身長470公分,在戰場上肯定讓敵人聞風喪膽。他的統治時期是一個繁榮的時代,握有充足資源,國家穩定繁榮。人民歲月靜好,海灣有無邊無際的努恩之水,吹起清涼的北風(在埃及的酷熱之中,人們特別期盼北風),牲畜繁衍滋生。民亂不起,諸神尊崇。事實上,歐西里斯的統治早期,只面臨一次嚴重的危機事件:一天晚上,一場暴風雨肆虐埃及,塞赫麥特女神用她的力量對付雨水,挽救了歐西里斯。
從後來的故事,西元前1世紀西西里的狄奧多羅斯(Diodorus Siculus)和西元2世紀普魯塔克(Plutarch)這兩位希臘歷史學家的記載,我們瞭解到,埃及許多社會結構和習俗的創建,應歸功於歐西里斯的統治。普魯塔克提到,歐西里斯神以埃及國王的身分,教會埃及人如何耕作土地;他也制定律法,教會埃及人尊崇諸神。依據狄奧多羅斯的說法,歐西里斯為人類的社會生活做了很多善舉。自從伊西絲發現小麥和大麥之後,歐西里斯讓人類放棄了食人習俗,人類不再食用同類而改吃小麥和大麥。伊西絲也制定了律法,歐西里斯在底比斯為他的父母和其他神修建神廟。這兩位神都尊崇那些培育技藝、促進技術進步的人。一項進步就是銅具的開發,它能幫助人們殺死動物和從事農耕。據狄奧多羅斯的說法,最早發明及飲用葡萄酒的就是歐西里斯,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與托特神商量。另一份資料來源指出,肯鐵曼圖(Khentiamentu)是歐西里斯神的化身,當了當朝宰相。胡神(權威的化身)當了歐西里斯的上埃及將軍,西阿神(知覺的化身)則是下埃及的將軍。
狄奧多羅斯和普魯塔克都記載,後來歐西里斯組成大軍,周遊世界,把種植小麥、大麥及釀造葡萄酒的知識教給大眾;他不在的時候讓伊西絲統治埃及,下令托特(Thoth)輔佐。伊西絲是歐西里斯的妹妹兼妻子,顯然他們還在母親子宮時就已經相愛了。與歐西里斯隨軍出發的,還有他的兒子阿努比斯(Anubis)和馬其頓(Macedon,這是取代了胡狼神維普瓦維特[Wepwawet]的希臘神),以及潘(Pan,取代了民神的希臘神)。這支大軍由精於農業的男子、樂手、歌手和舞者組成,歐西里斯顯然喜歡笑聲、食物和娛樂。普魯塔克說,歐西里斯依靠自己的魅力、說服力,以及音樂和舞蹈的吸引力,獲得了所遇之人的支持。
就像很多暫停學業展開壯遊的學生一樣,當歐西里斯開始旅行時,他決定在回家前都不修剪頭髮。首先,他向南進入了衣索比亞(Ethiopia),在那裡建立城市,把神奇的農業教給人們,讓人們以他的名義統治該地;找來代理統治的都是值得信賴的人,歐西里斯再向他們收取貢品。最後,他前往印度,在那裡建立更多城市。然而,歐西里斯的旅程並不完全是一趟和平之旅。比如,他在色雷斯(Thrace)殺死蠻族的首領。歐西里斯周遊了整個世界後,帶著無數異域的禮物返回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