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節錄)
在愛和安全的需求間,取得平衡
恐懼能阻止你去愛,愛能消除你的恐懼……
──莫奇巴合唱團(Morcheeba),〈恐懼與愛〉(Fear and Love)
我愛你!就短短三個字,大概是人與人之間最美、最珍貴的句子。就如同「芝麻開門」似的,這三個字就可以打開對方的心門,喚起一連串的聯想:幸福、溫柔、和諧、親密、信賴、希望、到達、開放、深度、奉獻、情色、感官、輕盈、嬉鬧、崇高、共識、相信。當然,還有忠誠!
我們希望愛情降臨在自己身上!渴望愛情能榮耀生命,愛情讓我們感覺到在單調的日常生活中,那看不見的完美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在電影裡看見愛情,那電影的配樂就會格外動聽,畫面的色彩變得明亮繽紛,觀賞的視角也跟著改變。我們個人的經驗大概也是這個樣子。不用多說,我們最希望的當然是愛情自此以後天長地久、此生不渝……如果可能的話。
愛情恆久遠,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我們無法主動喚起愛的感覺,也無法緊抓住愛──最糟的是,對我們所愛的人來說,也是如此!
愛一個人時,理所當然的也希望那個人會愛我。希望現在,還有將來,都被愛著。因為愛情是如此稀有珍貴,人們便會依賴著那個和我一起體驗愛情的人。有什麼比知道自己不是她/他唯一的愛,更糟的呢?
人們可以接受有時相愛的兩人不協調,愛情不順時的不快樂,可是有第三者那就如同往心臟捅一刀。人們什麼都能忍,唯獨對不忠最無法接受。
忠誠對愛情最重要?
雖然說人們都認為忠誠如此重要,但是今日的愛情似乎裡頭都長了蟲。多年來我們提供單身者尋找伴侶的諮詢,很多次碰到這樣的情況:對忠誠非常重視的人,同時和好幾個有希望的對象約會──這可以稱之為一種「事前的劈腿」!總之,劈腿這種事現在很常見。張貼在網路上尋找婚外情的仲介,公然廣告而且生意興隆。原因是男女雙方的需求同樣高──至少我們可以大膽這樣假設。除此之外,還有各類程度不同的色情交友網頁也很常見。
我們的社會理應享有性自由,然而許多的性事仍然互相有所隱藏。既使所謂的性解放者似乎並沒有感到真正的自由。舉個例子,本書的作者之一──霍爾格‧連特,前不久剛好碰到一個老朋友,他是個如假包換的花花公子,我們聊了天。他跟我保證(其實沒有必要),他現在安頓下來了,有固定的交往對象,他已經學乖了。當天晚上我在交友網站上找資料的時候,這麼剛好就看到這位「已經退休的」花花公子的照片,大剌剌地刊登在「Loveboy2000」上,是最有人氣的單身男子之一!
我們社會,顯然有些人不太願意承認的性事正在偷偷進行,或者也未必都是偷偷的,還是有一些尋歡作樂的性派對或者色情博覽會,以及換偶俱樂部等,媒體總愛把這些性行為當作新的標準擺到我們面前。那些沒把性慾放在首位的人,大概已經覺得自己有毛病了。就因為拿性當餌好做生意,我們已經被媒體灌得滿腦子都是性,因此也誤導了我們對社會真正發生的性事的認知。「過度性化」(Oversexed)和「慾求不滿」(underfucked)的概念,就是嘗試想進一步說明這種社會現象,因為當今人們很難用嚴謹的態度來面對性了。
關於性生活的統計數據,必須特別小心評估,這在性學研究上早已是公開的祕密。各項性學研究數據要不是輕忽,要不就是誇大,常被美化或是被忽略;當然也因為有不同的發問方式,以致關於不忠的統計研究有不同的結果。在德國具領導地位的性學和伴侶諮商專家阿諾德‧雷澤(Arnold Retzer),在他的《系統伴侶治療》(Systemische Paarhterapie一書中,可以找到最高的不忠數據。他提供的數據絕對值得認真參考:十個男人中有九個,四個女人之中有三個,至少有一次在一段穩定關係中曾對伴侶不忠;而每兩對夫妻中,就有一對有外遇問題。)
補充一下,我們知道:根據Elitepartner.de(譯註:這是一個德國的交友網站,網友的教育程度普遍較高)一項廣泛的線上調查,正在尋找伴侶的單身者,有九成認為愛情關係裡忠誠是最重要的;受訪者中有不少已經有伴侶了,他們也認為忠誠很重要──那為什麼還來上交友網站喔?這些人從自己身上應該比誰都清楚雷澤關於不忠的調查數據,是不是可信囉!
理想和現實的分離
人們究竟是不是在自打嘴巴?
至今人們仍然把「現實」和「要求」分開,而不是把性自由當作是了不起的成就來慶祝。縱使人們的性生活充斥矛盾,也寧可閉口不提。那看起來剛正不阿的鄰居,偷偷摸摸的在外面養小三小四,大玩性虐扮演遊戲;而那對在舞池上跳著熱舞的小情侶,在人們面前上演誇張肉麻的親暱,回到家卻是哈欠連連累得倒頭就睡,沒力氣再偽裝性活躍了。
為了讓一夫一妻制的理想不至於成為無所不在的現實的犧牲品,人類顯然用了一種神奇的絕緣材料,把充滿幸福的理想與泥濘的人生經驗分隔開。
然而我們還是不得不說,確實有一些人做到了純粹「技術上」的忠誠。對一些人來說,性並沒有那麼重大的意義,或者該說他們在情感上不容易著火,在愛情中可以遵守忠誠原則,他們什麼也不缺或者他們要的也不多。他們的需求完全是針對伴侶而來,而且透過伴侶就能體驗滿足。然而問題是,有多少這樣的人?有多少人一輩子都能保持如此?如果我們觀察得更深入一些,這些「確實」忠誠的伴侶身上,曾有多少愛慾幻想?幻想有時之所以沒有爆發,也許是因為控制力大於慾望。
我們無意在這本書裡自己做道德評判,這本書要探討道德是如何形成的。但是,我們很想告訴大家:一夫一妻制只是一種選擇,並且絕對不是理所當然的,縱使我們的社會至今仍不加思索的這樣認為。選擇一夫一妻制的人,自動選擇了放棄,除非他能堅持完全不會偷偷對其他人產生慾望。根據我們的經驗,這樣的人少之又少,因此一夫一妻制就算從技術方面來看也常常失靈。因此,我們要多花點時間,從各個角度來談談一夫一妻制。這麼做的原因,絕不是想要大家都投向開放自由的伴侶關係,而是因為我們始終認為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要讓自己快樂,就應該自己為自己做決定。相反的,我們的目的是拉遠距離,重新審視這個最普遍的愛情關係模式。
是的,我們就是想播下懷疑的種子,因為唯有這樣,才能夠讓一夫一妻制以及對忠誠的傳統想法回歸本質──它們不過是很多、很多選擇的其中之一。
總是不斷的有深受傷害的伴侶來找我們諮商,在諮商中他們幾乎因嫉妒而發狂,恨不得嚴刑拷打劈腿的伴侶。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通常是個人諮商時或者兩人真正分手之後──一些個案才會坦承在同一段感情關係中,他也曾經劈腿。這樣的比例相當驚人,有些甚至就發生在伴侶諮商過程中!
如果我們在精神上必須強制將現實和理想分開,它們就像水火,完全不相容。不忠和忠誠,好奇和安全感,完全是對立的。真是這樣嗎?
愛是自由和流動的
我們(幾乎!)相信,情感和情慾的排他性,這種想法具有相當健康的基礎,但是這核心卻被文化教養重重壓住,由此而滋長出對伴侶獨占的神經質和焦慮恐懼。雖然說對真實威脅的恐懼是一種自然的反應,但是這種對伴侶獨占的神經質和焦慮恐懼卻是無中生有的幻想。這樣的焦慮恐懼招來可怕的惡夢,限制了我們,致使我們避免會引起恐懼的任何人事物,甚至僅僅是想都不敢想。
矛盾的是,愛與這種限制的看世界方式卻是對立的。愛能打開我們的內心,而不是將我們封閉。愛以一種新的方式,透過改變知覺,讓我們和世界相連。因此戀愛的喜悅是充滿意義的,因為愛讓我們的感官敏銳,愛人不再管未來和過去,而只活在此時此地。
人們透過愛情所感受到的自由,特別是一種從日常生活中的我所解放出來的自由。這個日常生活的我,不停思量對策、不停計畫,無所不在,唯獨不在當下。從這裡,也可以換個方式來看。一個人越計畫,生活對他越沒有意義,也越不會實現。而人越在愛和慾中冒險,越不能預測將會發生什麼事。想要捕捉愛情、保留愛情,原則上就是不可能的。就好像試圖把潺潺山澗裝在水族箱裡帶回家似的,的確,我們可以把水泉裝箱帶回家保存,但是卻缺了最重要的元素:流動。
通常個人只能盡量在愛和安全的需求之間取得平衡,本書無法提供簡單的解決方法脫離這個矛盾。不過,我們在接下來的討論中,會提出一個「值得注意」的綜合法。
在闡明我們的想法之前,先來關照一下之前提到的防止自我衝突及避免點燃火花的絕緣材料。我們認為絕緣不是一種好方法,人們迫切需要愛的火花,來點燃淨化之火,因為在當今的愛情中,最大的希望和最大痛苦往往並存,而其中還堆積了許多關於理想世界的教條垃圾,這些垃圾擋住了我們視線。在這全球化的時代,已經不能用逃避和壓抑,來處理愛情這重要的主題。有一件事實請讀者必須謹記在心:一夫一妻制已經害死了不少有情人了!愛情裡的嫉妒,藏有無比的潛在暴力。
此外,有成千上萬的愛情關係破滅,「只」因為其中一個人一時嚮往愛或性的其他來源,擊垮了對伴侶的自制力。身為伴侶諮商師,我們完全無法置身事外,如果我們希望幫助那些陷在一夫一妻制教條中的無助伴侶,沒有打破這教條就不可能做到。
在這變化不斷的時代,儘管有其他可行的模式,卻還是堅持舊有的模式不放,長期來看通常就會自食惡果。在我們看來,這是有關愛與忠誠行動意義的思考。我們將繞幾趟遠路,因為關於愛情的論述有必要廣泛的更新,畢竟我們被制約的根扎得很深,因此在某種程度上能自主做出決定之前,我們必須要先向下挖掘當今關於愛情的諸多信念。
那些相信忠誠是世界上最正常、最人性,以及天生就是如此的人,他必須先告別一些信念,才能讓自己自由並打開新的視野。雖然這樣一來,可能會產生抗拒、憤怒、不斷的內心衝突──我們的許多個案同樣的必須經歷這些關卡。但是我們希望終究能用新的知識、想法,以及有建設性的觀點,平息你的怒氣。這些觀點很可能又會變得意外的浪漫,因為這本書不是教人劈腿的手冊,而是一本有關愛情的書!
我們現在就可以確定的大聲說出:人是不忠誠的。然而有些人可能想辯解,因為他們認為從前的一切都比現在好,認為忠誠是上帝的旨意,或者認為不忠違反了一夫一妻的真正天性。
現在我們想要進一步的反駁這些想法,首先先來看看上面最後這一個想法,究竟有沒有一夫一妻制的天性?因為生物學的觀點正再次流行。至於關於上帝,還有過去美好的時光,留待稍後再來討論。
Part 3(節錄)
不忠與忠誠,是一體兩面的現象
道德理想的勝利和其他勝利一樣,都是透過不道德的手段贏得,例如:暴力、謊言、毀謗、不公正。
──尼采
正、反、合??
不忠和忠誠是正反的對立,而我們身上兼有之。我們一方面渴望穩固、安全感,另一方面也渴望新鮮。如果否認其中一方,它就會在潛意識裡繼續作用,更難受到控制。我們天生似乎既不是要有無限的自由,也不是追求百分之百的安全感--要不就是缺少了地表,要不就是少了呼吸的空氣。選擇一夫一妻制想要的是安全感、穩固的根,以及界限。如果違背了這些,那麼不忠和忠誠將會懷疑的對望著--它們各自是事實兩端的代表。難道沒辦法讓不忠和忠誠同時存在嗎?
也許有一樣東西能辦到:那就是愛!
向前看?向後看?
到現在為止,我們一直把不忠和忠誠當作彼此不相容,因為人們一直如此認為。但是,不忠和忠誠其實是一個現象的兩個面向。要看清楚這個事實,就必須從愛的立足點來看,而不是站在我們的觀點。
人們因為愛而保持忠誠,但外遇也是因愛人而發生。在兩種情況下都是愛,如果把性當作是一種肉體形式的愛,那麼純性愛的外遇也是一種流浪的愛。外遇的新歡,總是深深傷害並威脅到忠誠的舊愛。無可諱言,事實上有許多愛情就是因新歡而結束。問題只在我們是承認失敗,還是變聰明!也許外遇不是失敗,而是徹底的改變。危機包含著成長的潛力。只有當我們願意看到,才可能讓它有所發揮。
通常我們努力對抗痛苦和悲傷,因為要接受和吸收相當困難。我們傾向逃避痛苦--至少是精神上的。可惜,逃避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舊情已經結束了,兩個人各自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被劈腿的人驚慌失措的回首過去,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劈腿者大概想盡快往前走向
未來,把一切做得比以前更好。了解愛情已不復存在的人,其實已經有收獲了。阿諾德‧雷澤在《系統伴侶治療》一書中說得沒錯:要讓愛情結束只需要一個人,但要愛情開始,則需要兩個人。向前看愛情和向後看愛情,會有很大的區別。向後看到的是時間的意義,向前看到的則是可能性或無法超越的障礙。因此,向後看舊的關係,視這段關係已經完成,認為它和失去的痛苦是有價值的;以這樣的態度來面對可能會比較有幫助。諮商者常問個案這個問題:如果你以後再來看這事件,什麼是它帶來的正面意義?這對認清一件事的意義常常會有幫助,因為問題的答案往往會讓人把眼光投向前方,忘掉痛苦。
為了能夠處理痛苦,烏爾里希‧克萊門特建議清楚的進行補償協商。「這一切還值得嗎?」會問這個問題的人,早已離開了浪漫主義的範圍,他們思考的是商業化。麻煩的是,要如何計算外遇的代價。這就該完全由被瞞騙的人決定,然後經過雙方協商並取得一致。一輛新車?一個人去度假?或只要求得到對方有誠意的坦誠?或是懲罰?此外,還有什麼可行的呢?
通常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信任畢竟不是買賣,而是禮物。而且重新給予伴侶信任,也出於個人感覺到的崇高,因此雷澤建議被瞞騙的一方,必須做一件自相矛盾的事情:把不忠伴侶的罪責鉅細靡遺條列在一本小冊子裡,而且必須每天研讀。早晚有一天你會對此感到厭倦,這時就可以燒掉這本罪狀簿了,同時也認清到事實上罪責對誰都沒有好處。
米夏爾‧施密特-所羅門在《超越善惡》一書中,很具說服力的解釋為什麼我們在沒有道德的批判下會是更好的人。我們相信人性本善,沒有人是故意使壞的,回想一下《化身博士》的故事。只有極少數不忠的人是真的故意要去傷害伴侶。往更深的一個層次來說,事實上根據腦科學的研究,人類並沒有自由意志。我們完全是在潛意識裡做決定,之後找出理由說明自己是有意識的下決定,就好像一個發言人其實在企業裡根本沒有決策權,但卻像老闆似的可以對一切下評論。
把忠誠視為信念,而非禁令
行動可以承諾,但是感情沒辦法承諾;因為感情是不由自主的。對一個人承諾永遠
愛他、永遠恨他或永遠保持忠誠,分明就是在承諾不可能的事。
──尼采
霍爾格‧連特在巴西參加過一個不太一樣的婚禮。
走道上撒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出席的客人興奮好奇的隨便圍坐在新人周圍,整個空間布置得很喜慶,雖然只是一般的會議廳,巴西人卻用他們獨特的裝飾天分改變了整個氣氛。這裡的人喜歡同時參加幾個宗教團體,有幾分程度上是怕錯過了什麼。因此,這個結婚儀式不是很正式,但對新人來說深具個人意義。
主婚人是他們的靈性導師,已經伴隨兩人多年,彼此熟識。這婚禮給人感覺很輕鬆,大家笑得很開心。我一句葡萄牙文也聽不懂,因此更清楚的感覺到那些動作、手勢、臉部表情的意義。
新人是一對四十幾歲、接近五十歲的中年人,看起來人生經驗豐富,而且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不是昨天才開始相愛的。悅耳、輕柔、低吟的巴西曲調很適合這個場合。兩個人口袋裡都帶了紙抄,上面寫著要對彼此說的誓詞。他們清楚的告訴對方,從今天起要共度以後的人生。他們帶著生動、有點不好意思的微笑,告訴對方這重要的信息,聲音輕柔沙啞,眼中含著淚水!
那位將近八十歲的導師,語帶幽默,聲音低沉。突然間在場的人開始大笑,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歡呼。我很好奇這位導師到底說了什麼,有人為我翻譯,他說:「好,現在有人要結婚了……你們的遊戲規則是什麼?你們選擇忠誠,還是自由?」
你能夠想像在教堂裡,牧師問這樣的問題嗎?沒辦法吧?我們也是!這麼關鍵性、一定要回答的問題,卻沒人敢問。可能是怕得到忠誠之外的答案吧。
禁令與信念
結婚就是「牢牢」的互相連結在一起。夫妻為對方割捨掉所有來自外面的誘惑。這就好像在所有其他人面前,掛上「請勿進入」的牌子。有這麼多危害他們愛情的可能性,這麼多的痛苦、失望、懷疑和後悔的理由,包圍著想要以這種方式相愛的兩個人。因為忠誠被視為一個「禁令」(Verbot):「你不能再愛或想要其他人--一輩子。」
然而,一個禁令對彼此的結合究竟說明了什麼?這種放棄,就會讓愛自動得到好處或品質的保證嗎?我們不是都看過那些七老八十的銀色夫妻坐在板凳上餵鴿子?他們在人生中是主動還是被動的忠誠?兩個人是不是已經埋葬自己了?還是彼此仍舊相愛而互相尊重?忠誠不是只有被動的形式而已,也有完全死亡的愛,以及冰冷枯死的忠誠!
如果現在讓愛情的深度和真誠,不是取決於世界上的其他人,而是只讓相愛的人做決定,會是什麼模樣?如果忠誠是「信念」(Gebot)而不是禁令,又會如何?將忠誠視為「信念」,也就是說:「愛我!」
當忠誠作為愛和決定伴侶關係的「信念」,取代了好奇和慾望的「禁令」。我們不須為對方設限,反而會讓彼此的聯繫更強。
如果徹底想清楚整個結構,也許就可以這麼說:「只要你繼續愛我,並且不會讓我因此失去任何東西,那你就可以愛其他的人。如果你的心要你這麼做,而你也同意我有同樣的自由的話!」基本上相信:只要你揮霍的給愛,愛就會增加;就如同肌肉一樣,透過多使用它,肌力也會增強。在一個大家拚命想讓一切更好的社會裡,似乎沒有人同意這種心理學式的心肌鍛鍊。
選擇忠誠為信念
此章開頭的尼采引言,他揭露的想法中有個疏失。因為感情有自己的原動力,如果把忠誠視為「信念」,我們究竟可以做什麼確切的承諾?我們可以決定自己有能力影響的那一部分的愛,要怎麼去愛;不管是在順境或逆境中,都能面對我們的愛!
或許我們可以這樣說:「請下定決心在我身邊,盡一切力量讓我們的愛成長,讓愛更深、更豐富,讓我們在一起。讓我看見你的愛!坦白說出你的感覺,好讓我知道你現在是誰!讓我分擔你的痛苦,我們可以從中成長。請對我誠實,讓真相陪伴我們。當風轉向的時候,請站在我這一邊。萬一我們忘記彼此曾經相愛,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好讓彼此有時間可以回想起生命中在對方身上曾經看見什麼!想著我!渴望得到我,即使你害怕不被聽見或失去自己!支持我,支持我們的愛!」
「沒耐心」的當代浪漫主義裡發生了什麼事,烏爾里希‧克萊門特闡述得很好。他的建議和我們很類似:「現實伴侶和理想伴侶的差距讓伴侶有了負擔。當愛情關係和我原先想的不一樣
時,我就換伴侶。我保持對理想的忠誠……伴侶一個換過一個,但理想永遠還是同一個……我們可以選擇換伴侶或是換模式。伴侶治療師艾斯特‧佩雷爾(Ester Perel)很貼切的描述:『人的一生中會有許多段感情,有些是和不同的伴侶,有些則是和同一個伴侶。』」
如果所謂忠誠是選定一個人,然後願意一輩子和此人有很多段感情,這樣的定義是不是更美好?這兩個人始終維持忠誠:從相戀到相愛、同居、結婚、有小孩、有了擔憂、在事業上打拚、小孩搬離、第三者出現、第三者離開、兩人漸漸老去;最後兩人互望,然後明白了:這就是我們的人生,我們努力的愛了對方!
對了,順便再提一下,巴西那場婚禮的新郎紅著耳朵回答:「我了解人生,我知道忠誠比性的忠貞要重要多了!」接著掌聲歡動和哨聲四起--真是一對順其自然、有經驗、有人生智慧的佳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