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究竟是什麼
從過往的經驗中我瞭解到,當一個人想要跨入「自助書籍」這類陌生領域時總會望而卻步,因為自己也不確定到底期待些什麼,甚至不知道哪本書是適合自己的。我完全瞭解這種感覺,這也是我決定寫這本書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你想以一種坦誠、公正,甚至輕鬆愉悅的方式來接觸「焦慮」這個沉重的話題,那選這本書就對了。
深陷焦慮時,我非常需要幫助,但我不確定該做什麼,因為我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我只知道,我需要、並且希望有個人能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並且告訴我:
• 我為什麼會這樣?
• 我可以尋求哪些幫助?
對一個處在壓力之下、焦慮甚至憂鬱的人來說,一本冗長的心理專著簡直是諷刺。在那種狀態下,人們的大腦和情緒彷彿被擊成了碎片。在這種時刻,最需要的是快速、清晰和易於理解的建議和幫助。
在這裡我需要闡明的是:市面上大多數關於焦慮的書籍並沒有什麼問題,有些作品優秀易讀,也可以幫助讀者深入挖掘神經系統科學和大腦化學反應的事實真相。我想做的就是為你省去麻煩,從這些資料中篩選出有用資訊,並提供一種快速解決方案。
因此,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就是具體地給讀者我曾需要的一切,比如能即時生效的幫助、同情心、小建議和焦慮來襲時的應對技巧。我希望每位讀者都能過著正常的生活,做著自己熱愛的事,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並能理解焦慮究竟是什麼──它其實是一種從很久以前就常常被誤解、人類根深蒂固的「防衛機制」而已。
「正常」是什麼
許多人看到「正常」這個詞語就會非常緊張,尤其涉及心理問題的時候。不要誤解我的意思,任何情況下我都極力倡導尊重每一個人。但既然談到了這個詞語,讓我們再來釐清一下「正常」的定義:「依照慣例、典型或意料之中的狀態。」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常規標準」。首先,我想知道「正常」於你而言是怎樣的。我盡可能不去衡量和評價其他人對「正常」的看法和感受,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非常優秀、獨一無二的個體──我經常和我的個案、朋友和家人強調這一點。讓我覺得舒適而正常的狀態,可能與你的完全不同,因此清楚你是誰非常重要,這也是閱讀這本書的前提──我們在情緒上、身體上和心理上都更好地瞭解自己是什麼樣的(以及自己不是什麼樣的),會有助於我們去感受和應對很多負面情緒,比如焦慮。
當壓力爆發時
想要瞭解焦慮,首先要瞭解精神壓力是什麼,因為這兩種感覺往往是共生的。精神壓力會慢慢累積,逐步達到一個人無法在身體和心理上恰當應對的程度。不要把你自己與其他人比較,這點非常重要,因為每個人都會以不同的方式來應對問題,並以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不會有人是正確或者錯誤的,不同的表達方式也說明不了一個人是堅強還是脆弱,我們應該尊重每個人的不同。
以下是一些壓力的症狀(包括但並不限於下列幾種),它們可能會讓你產生共鳴:
• 頭痛,脖子痛
• 難以入睡或沒有深度睡眠
• 做噩夢快速動眼期過於頻繁
• 易怒
• 有腸胃或消化問題
• 情緒低落
• 食慾下降,或貪戀垃圾食品
• 消化不良
• 容易流淚
• 感覺茫然不知所措
• 呼吸急促
• 感覺胸痛或心跳過快
想知道壓力是怎樣為焦慮「預熱」的嗎?你可以把壓力和焦慮當作一對明星組合,他們在事業上給予對方積極有效的啟發和鼓勵,如果「單飛」的話,他們可能都不會有這麼好的發展。
此刻,花點時間思考一下這個問題:當你感到焦慮時,是否也會體驗到壓力或類似的感覺?
從我自己的經歷來看,在焦慮的巨浪迎面撲來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放任各種煩心事和來自別人的壓力向我滲透。用「放任」這個詞,是因為我是無意識這麼做的。其實,我可以選擇把壓力控制在一個健康的程度上,也可以選擇任由它像洪水一樣吞沒自己。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有什麼區別,導致各種各樣的壓力都緊隨著我。於是我陷入了艱難的境地,巨大的壓力得不到一絲緩解,相信每個感到過焦慮的人也都曾陷進去。雪上加霜的是,我的工作雖然光鮮,然而和那些強勢的人一起工作的壓力卻非常巨大。我完全由著這些大人物支配自己──至少當時是那樣,難怪所有的事情都混在一起,不斷加重我的壓力,讓我那脆弱不堪的情緒調節器完全失靈。
戰鬥、逃跑還是原地不動
也許你也曾用「戰鬥、逃跑或原地不動」的方式來應對焦慮。如果你從這個章節中還沒有得到什麼資訊,那麼能夠記住這個方法也不錯,因為這是一種存在於我們大腦裡的防衛機制(Defense Mechanism),是我們基因中的一部分。這個機制甚至可以追溯到人類進化的初期──在這個時期我們真的很需要它來保全小命。
讓我來舉例解釋一下:現在的社會如此現代化且便利,我們身邊的朋友、家人和同事也都是文明的社會化人類(在大部分情況下)。如果我們和某人之間產生了矛盾或衝突,我們會考慮的解決方案就是開啟一段友好的談話,或者來一場古老的辯論,努力找出雙方的差異,然後解決問題,絕不會在發起火來的那一刻揮起斧頭和木槌,因為這在文明社會是完全不能接受的,而且我們一定會面臨很嚴重的法律制裁。
但如果你是一個原始人,身邊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危險:你去原始叢林裡打獵,需要時刻保持清醒理智的頭腦,等著狩獵目標從灌木叢裡衝出來,此外還需要對付其他部落的突襲。
這個原始人會怎麼想?他的身體語言會告訴我們些什麼呢?他的身體很有可能是緊繃著的,處於警戒模式之中;兩眼發亮,警惕任何危險的徵兆;隨著腎上腺素分泌增加,他的心跳會加快,呼吸也會變急促,使得更多氧氣進入血液;他的身體會覆蓋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來為自己降溫;他的腸胃和消化系統會暫時關閉,讓更多的血液流向更加需要的身體部位,比如用來跑步的雙腿,這也會使他口乾舌燥;他在身體上和精神上都會被喚醒,時刻準備好行動……可能是與動物搏鬥,也可能是逃跑,或者原地不動不讓自己引起注意。
一旦獵捕到野獸,或是部落威脅解除了,他的身體就會漸漸地放鬆下來,過不了多久就恢復到正常狀況。這是一套多麼聰明而複雜的防衛機制啊!
從幾千年前一直到今天,我們的大腦中仍然使用著相同的防衛機制。從一方面看這是很棒的,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卻並非如此。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大腦中早期發育的部位無法區分哪些是真正的威脅,哪些只是我們察覺到的危險,也區分不出真正存在的危險和想像出來的危險。
簡言之,在評估我們應不應該焦慮時,我們那套精妙的自我防衛機制有它自己的方式。所以,當我們坐在家裡想像著自己被人群包圍會有多麼可怕,或者在陳述工作的時候突然忘了該說什麼會有多麼尷尬時,只要我們的想像足夠清晰,就會喚起焦慮的感覺,我們就給了大腦一個明確的信號,激發大腦做出回應──戰鬥、逃跑或是原地不動。一段時間之後,如果這種假想的狀況仍然存在,並且始終伴隨著一種擔心害怕的感覺,你的焦慮情緒就會加重。
社交焦慮是什麼?
那麼,社交焦慮究竟是什麼呢?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飽受其困擾?越來越多的人表示在社交場合會有焦慮感,說明這已經成為一種普遍情緒,並非只有個別人會這樣。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覺得自己是人群中與眾不同的那一個,下次再置身於人群中,不妨提醒自己:大家都聚焦於自己的事,並沒有對你格外注目。
社交焦慮是一種特殊的焦慮,是當一個人處於有可能被他人評估的社交場合時,產生的恐懼等不適情緒。社交焦慮的典型特徵是在「別人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件事上過分緊張(尤其害怕遭遇尷尬、羞辱、批評或拒絕),受困於社交焦慮的人們會害怕自己在別人眼中不夠好,甚至假設別人會拒絕、評判自己。他們的想法往往過於偏執,對情況的思考和判斷也比較負面。
至於產生社交焦慮的頻率以及具體哪些情景會觸發社交焦慮,不同的人之間有很大的區別。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沒有什麼通用的法則。不過,也有一些常見的症狀和情形你或許經歷過,至少曾經深有同感。
[小練習]如何對社交活動做出權衡
在進入社交場合之前,先盡可能掌握周遭的情況,多瞭解一些關於你所要參加的活動資訊。如果時間充足的話,在決定是否參加活動之前,先問自己這幾個問題,留意自己是如何回答的:
• 如果我參加了活動,會發生什麼?
• 如果我不參加活動,會發生什麼?
• 如果我參加了活動,不會發生什麼?
• 如果我沒參加活動,不會發生什麼?
這一系列問題可以幫你看清內心對將要經歷的事情有怎樣的感覺,進而權衡利弊,做出選擇。
寫下問題的答案,這樣你就能更清晰地理解自己要做什麼,以及為什麼要這樣做。
社交焦慮的症狀
焦慮通常伴隨著一些令人不快、尷尬的症狀,社交焦慮的症狀表現尤為明顯。
盜汗、頻繁上廁所、胃脹、臉色潮紅、肌肉緊繃……這些都是極度緊張的表現。留意一下自己在典型的社交場合中會有什麼反應,或許這些症狀你都有,也或許你會有自己獨有的症狀。
最近我獨自去倫敦參加了一個工作聚會。我經常參加這類活動,但我並不喜歡這種場合,尤其在不知道會遇見誰或會發生什麼的時候。不過為了工作,無論我是否打算發展人脈,我都必須得出席這些活動,見見其他人。
這次的活動也是那種一貫的勢利小圈子聚會,場地奢華,供應魚子醬和香檳,門口還有拿著名冊確認到場嘉賓的侍者。在多年的社交活動中,我已經對這些場面非常熟悉,我大搖大擺地走進宴會廳,準備好了迎接面前的一切。可當我一看到會場那群伸長脖子、一臉好奇的賓客,先前的自信立刻煙消雲散,大家都在等著看下一個入場的會是誰。我驚訝地發現自己冷靜自信的外表猛然被焦慮和不安的感覺擊碎,身體語言也變得畏畏縮縮,心跳加速,口乾舌燥。我慌忙拿起一杯香檳,好讓自己顯得有事可做(我也需要一點酒精壯膽)……我尷尬地站在房間的角落裡,拿起了我的「精神寄託」──手機,讓自己看起來正忙著別的事務,而不是個沒有同伴的可憐人,我感覺自己很蠢,在別人看來也一定是這樣的。
我假裝在忙著回覆某個重要的工作信件,實際上卻在刷著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的最新消息。我竭力研究她的穿衣風格,但五分鐘後,我認輸了,抓起大衣從會場落荒而逃。那天,社交焦慮還是打敗了我。
我對自己非常失望──為什麼我會被當時的環境完全支配?到底是什麼讓我感到如此焦慮和不安?我本來可以做些什麼來面對和克服恐懼?追根究柢,我事先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才在眾人的審視和評論之下無力招架,被恐懼和焦慮牢牢控制。稍後我要講到的練習對我來說效果很不錯,也是我在指導中最常用到的,當你面對類似的情形時,可以拿來一試。
[小練習]訂定計畫,實施計畫
訂定計畫可以說對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重要。計畫列表能夠隨時提醒我們將要發生什麼、我們想要做什麼以及如何做到,也能降低意外情況發生的可能性,讓你始終保持著對事情的掌控,這對於抑制社交焦慮非常重要。
取一張空白紙,或打開手機裡的記事本功能──只要是可書寫的媒介都可以。你要認真寫下你的答案,這很重要,這樣你才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對每一個字母下的幾個問題給出內心真實的答案,建立你自己的「GROW」模型。
G代表目標
- 你參加社交活動有什麼目的?
- 你想待在哪裡,想要有什麼樣的感覺?
- 用積極的表達寫下你的目標,比如:「我要享受這次活動,並且為自己感到驕傲。」
R代表現實
- 換個角度看看,你面對的實際情況是怎樣的?
- 寫下所有你可能會有的恐懼和猶疑,盡量坦誠,實話實說。
- 對剛才列的目標感覺如何?
O代表選擇
- 盡情想像,寫下你在社交場合中想做的事情。
- 你有什麼優勢能夠幫助自己達成目標?
- 你有什麼資源、人脈、做過哪些事可以對這次活動產生幫助?
- 還能想出什麼別的方法幫你達成目標?
W代表意願(動機)
- 為自己加油打氣的時候到了,要意識到你有多麼強大。
- 你有多麼想要實現這個目標?
- 這對你意味著什麼?
- 一但目標真的實現,它能帶給你什麼?
- 你會從中獲得多少成果?
在每次參加社交活動前,認真回答一下這些問題。建立起自己的「GROW」 模型,它可以讓你頭腦更清晰,內心更強大,更能集中精神,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