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提筆介紹這位非凡的老師德悉卡恰,也很樂意花一點篇幅來彰顯德悉卡恰教導的重要性。
德悉卡恰是一位多麼高尚的人啊!人們總是被他吸引,和他相處充滿愉悅。純真簡樸是他非凡的人格特質之一,他從不矯揉做作。在當今世界,能遇見這樣一位知識廣博又虛懷若谷的人,令人精神為之一振。謙遜,是一種非常珍貴的特質,純真簡樸即來自於此。只有少數人能真實體現這種特質,而德悉卡恰正是其中一位。
德悉卡恰在大學攻讀工程學位的時光並不形成一種障礙。相反地,我曾問過他什麼對他現在所從事的助益最大,他回答說:「我的工程學。」感覺就像是工程學的訓練激發出他才智的火光,稍後給予他在傳授教義上精準確實的能力。當德悉卡恰說話時,他的表達方式自然平易,他的語言風格我們每一個人都能理解,也跟得上。他步履輕盈地走向你,他那燦爛的笑容映入你的眼簾,你即刻明瞭:他的心是開放的。
有一天,他為我和我的朋友吟誦祈禱文時,我收到一份珍貴的禮物。他嘹亮的聲音帶有一種細膩且具穿透力的律動,那是慈愛充滿的音色。那種共鳴滿室繚繞,創造出一種迷人的氛圍,即使在他離去後,仍不絕於耳。
德悉卡恰幫助我們了解修練瑜伽時基本且重要的就是呼吸,因為每一個姿勢、每一個動作都源於此。平衡的結合會帶給身心和諧與秩序。
他傳達瑜伽教義的方式是獨特的:他極尊重他所傳達的知識課題和他所交流的對象,不會強人所難,而是溫和地引導你來到那扇門,最終而無預期地,那扇門也許會打開讓你進入。
瑜伽大師芳達.史卡拉維利(Vanda Scaravelli)
導論
承先啟後的瑜伽大師傳奇--奎師那阿闍梨
不論師承世界知名瑜伽大師帕達比.究依思(Pattabhi Jois)的阿斯坦加串聯瑜伽(Ashtanga Yoga)、艾揚格(B.K.S. Iyengar)的正位法、茵佐.戴衛的經典體位,或維尼瑜伽(Viniyoga)體系的串聯體位,你修習的瑜伽全源自一位百年前誕生於南印度小村莊,身高僅五尺二吋的婆羅門--帝如瑪萊.奎師那阿闍梨(Tirumalai Krishnamacharya)。
奎師那阿闍梨一生從未飄洋過海,他的瑜伽卻傳遍歐洲、亞洲和美洲,如今已找不到未曾受到他影響的瑜伽體位法。你的瑜伽老師或許不遵循奎師那阿闍梨的傳承,卻仍可能接受過艾揚格、阿斯坦加串聯瑜伽或維尼瑜伽的訓練。
事實上,在今日瑜伽重視體位練習的特色上,即可清楚看見奎師那阿闍梨的足跡。在他之前,恐怕沒有其他瑜伽修行者曾如此蓄意發展肢體修行,他將原本晦澀冷僻的哈達瑜伽改造成今日的主流瑜伽。瑜伽能在印度復甦,必須歸功於他在一九三○年代數不盡的演講和示範之旅,而他的四位著名門徒究依思、艾揚格、戴衛和他的兒子德悉卡恰,則扮演了使瑜伽普及於西方世界的重要角色。
統合各派傳承,普及瑜伽不遺餘力
奎師那阿闍梨誕生於一八八八年,當時的瑜伽與今日所知的瑜伽迥然不同。印度在大不列顛殖民統治的壓力下,哈達瑜伽幾乎消失殆盡,只剩一小群瑜伽士仍堅持修習。但十九世紀中至二十世紀初期,印度信仰復興運動為印度的傳承帶來了新氣息。年輕的奎師那阿闍梨在此時學習諸多印度經典學科,包括梵文、邏輯、儀式、法律和印度醫藥入門。日後,他將廣泛的學習背景注入瑜伽研究,從傳統學科中鍛鍊出智慧。
根據奎師那阿闍梨晚年寫下的傳記筆記,他五歲時父親引他入瑜伽之門,開始教導他帕坦加利(Patajali)的《瑜伽經》(Yaga Sutra)。儘管父親在他青春期前即過世,卻在他心中植下渴求知識的種子,尤其是對研習瑜伽的渴望,因此孩童時期,他便已學會二十四式的體位法。十六歲前往位於阿爾法爾堤魯納加里(Alvar Tirunagari)的納特穆尼神廟朝拜,並在一場靈視中,遇見了傳說中的祖先那塔牟尼。那塔牟尼為他唱頌失傳千年的《瑜伽密義》,他將之背誦在心,並於日後書寫下來。奎師那阿闍梨創新教學法中的許多元素,都可在此經中找到根源。奎師那阿闍梨有個重要的性格特質,那就是他從未宣稱自己是原創者。在他眼中,瑜伽屬於神界。他將所有的想法,原創與否,都歸功於古老典籍或其導師。
他曾經師事精鍊三千種體式的哈達瑜伽大師阿闍梨─師利.羅摩默罕(Sri Ramamohan Brahmachari),學成後,羅摩默罕要求這位忠誠的學生回到家鄉教導瑜伽並結婚成家,作為教學的報酬。古代的瑜伽士是不婚主義者,生活在森林中,既無家人也無歸所。但導師期望他能學習家庭生活,教導能使現代家庭受惠的瑜伽。
奎師那阿闍梨取得哲學、邏輯學、神學和音樂等學位,學養豐富,足以任教於許多有名望的學校,但他選擇實踐導師在餞別前的請求,回到家鄉。一九二○年代,教瑜伽無法牟利,奎師那阿闍梨生活困頓,不得不到咖啡園擔任工頭謀生,休假時則在各地旅行,演說並示範教導瑜伽。他想藉由示範瑜伽士超自然的身體能力,包括停止心跳、徒手擋車、以牙齒吊重物等困難體式,推廣瑜伽,因為他認為要教導瑜伽,必須先引起人們的注意與興趣。
因材施教,當今世界級瑜伽大師之宗師
奎師那阿闍梨的運氣在一九三一年獲得改善,他受邀至位於邁索爾邦(Mysore)的梵文學院(Sanskrit College)教學。這份教職不僅提供優渥薪資,也使他得以全心投入瑜伽教學。然而學生受不了他的嚴格紀律,沒多久他便欲求去。但是邁索爾邦王公不希望失去奎師那阿闍梨的友誼與忠告,於是提供宮殿的體育館作為他的瑜伽學校。奎師那阿闍梨從此展開最多產富饒的時期,並在這段期間發展出今日所知的阿斯坦加串聯瑜伽,每一動作搭配特定的呼吸法與「凝視點」(gaze points),並逐漸進入靜心冥想的專注狀態。
如今,阿斯坦加串聯瑜伽已成為最普遍的瑜伽風格,而一切歸功於奎師那阿闍梨最忠誠也最有名的學生,帕達比.究依思。阿斯坦加串聯瑜伽是奎師那阿闍梨的遺產中,影響最深的一支。或許這種原為青少年設計的方法,為我們這個高能量、專注於外在世界的文化,帶來走向深度靈性的可行之道。
奎師那阿闍梨在邁索爾邦宮殿只教授年輕人和男孩,但他的瑜伽公開示範活動卻吸引了各階層群眾。他在文化、宗教與階級差異之間搭起橋樑的同時,面對女性,仍維持一貫的父權思想。然而第一位將他的瑜伽帶到世界舞台的學生,不僅是位穿著紗麗的女性,還是一個西方人,茵佐.戴衛。最初,奎師那阿闍梨拒絕戴衛的求教,但戴衛並不放棄,說服了邁索爾邦王公進行勸說,奎師那阿闍梨才不情願教授她瑜伽課程,不過卻指派嚴格的飲食內容和艱難的練習時程,想打消她的念頭。戴衛成功完成奎師那阿闍梨的每項挑戰,最終更成為他的好友與模範學徒,還因此寫下第一本關於哈達瑜伽的暢銷書《永恆的青春》(Forever Young)。在跟隨奎師那阿闍梨多年後,戴衛在中國上海成立了第一所瑜伽學校,蔣宋美齡也成為她的學生;她還說服了蘇聯領袖,為瑜伽打開蘇聯大門;並於一九四七年移居美國,居住在好萊塢,成為知名的「瑜伽第一女士」,吸引了瑪麗蓮.夢露等人。因為戴衛,奎師那阿闍梨的瑜伽首度享有知名度。
雖然都是師承奎師那阿闍梨,但戴衛的瑜伽與究依思的阿斯坦加串聯瑜伽不太一樣,戴衛修習的是較為溫和的形式,用以適應、同時挑戰她的生理限制。不過她仍運用奎師那阿闍梨的次第進程原則,配合呼吸控制法,從立式體位開始,逐漸進入中心體位,接著是輔助姿勢,最後以休息畫下結尾。
奎師那阿闍梨在教導戴衛與究依思的期間,也曾短暫教導過一位名為艾揚格的男孩,他日後成為把哈達瑜伽帶到西方世界最重要的角色。若無艾揚格的貢獻,尤其是他對每一體位精準的系統化表現,對瑜伽治療運用的研究,以及在他嚴苛的多層次訓練系統下造就的許多具影響力的老師,很難想像今日的瑜伽會是什麼模樣。
艾揚格也如其導師,從不躊躇於革新,隨著學生的增加而調整各種體式,以適應學生的需求。他大幅拋棄了導師的串聯式學習,轉而研究內在調和的本質,在發展每一體式時,都詳加考慮對身體每一部位,乃至皮膚的影響。由於他的學生在體能上不如奎師那阿闍梨的年輕學生,所以他學會使用道具協助學生。也因為許多學生帶有疾病,他開始將體位法發展為療癒法,創造出特定的治療課程。艾揚格身為老師與療癒者的聲譽持續在一九三○至五○年代不斷擴張,學生包括了知名的哲人基度.克里須那穆提(Jiddhu Krishnamurti)和小提琴家曼紐音(Yehudi Menuhim)。後者為他吸引來大批西方學生。到了一九六○年代,瑜伽已成為世界文化的一部分,而艾揚格則是公認的主要傳播大使。
一個呼吸,永續傳承
由於學生個人健康狀態各異,奎師那阿闍梨於是根據學生的能力變化體位法的時間長度、頻率與順序,幫助他們達到特定短期目標,如從某一疾病中復原,同時也變化呼吸法來適應學生的需求。
根據德悉卡恰的說法,奎師那阿闍梨認為呼吸的循環是一種降服:「吸氣,神走向你;屏氣,神在你身邊;吐氣,你走向神;止氣,降服於神。」奎師那阿闍梨在晚年開始在瑜伽練習中引入《吠陀經》的頌念,這個技術協助學生維持專注,幫助他們進一步進入靜心冥想之中。
奎師那阿闍梨對過往有無限的尊重,對於實驗與創新卻也從不遲疑。透過發展與修改各種不同方法,他使數百萬人得以接觸瑜伽。而這正是他最偉大的遺產。儘管奎師那阿闍梨的傳承非常多元,但每一傳承都有一共通承襲,也就是對於瑜伽的熱情與信念。在他的教導中隱含著一項訊息,瑜伽不是一項固滯的傳承,而是一項活生生的呼吸藝術,會隨著每位修行者的經驗持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