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蛙國王
在遙遠的古代，人們衷心祈求的願望，都會成為現實。當時住著一位國王，他的女兒們個個生得美極了，尤其是最小的女兒，更是美若天仙，連見多識廣的太陽，每當照耀她的臉龐時，都會被她的美麗所震攝，而驚詫不已。就在國王皇宮不遠處，有一座幽暗的森林，森林裡的某棵榆樹下有一口井。天熱時，公主會走進森林，到井邊坐下來，享受井裡傳來的陣陣涼意。
為了排解無聊，小公主常拿出她的金球，往空中拋，然後接住。這是她最鍾愛的遊戲。有一次，她丟球丟得心不在焉，所以金球飛遠了，往井口的方向飛去。最後金球掉入井裡，不見蹤影了。
小公主跑到井邊，朝井中一探；但井實在太深了，她根本看不到球，井底更是深不可測。
她開始嚎啕大哭，越哭越大聲，好似任誰也無法安慰她。當她的哭聲漸漸轉為啜泣，她聽到有個聲音在對她說話：「公主，妳怎麼了？妳哭得如此傷心，連石頭聽了都會心疼。」
她環顧四周，想搞清楚聲音是從那裡傳來的。不料她卻發現一隻青蛙，從水裡伸出他那其醜無比的大腦袋。
「原來是你呀，跳水高手，」她說。「我在這裡哭，是因為我的金球掉到井裡去了，而井太深，我連看都看不到它，更別說把它找回來了。」
「原來如此，妳別哭了，」青蛙說。「我可以幫妳把球找回來。但是如果我替妳把金球撈上來，妳要拿什麼回報我？」
「青蛙，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任何東西都行！我的衣服、我的珍珠、我的珠寶，甚至我戴在頭上的皇冠，全都是你的！」
「我不要妳的衣服。妳的珠寶和皇冠對我來說，也一點都不重要。但是如果妳能喜歡我，讓我當妳的玩伴，在妳身旁，形影不離，吃飯的時候，允許我坐在妳旁邊，吃妳盤子裡的食物，喝妳杯子裡的飲料，並睡在妳的床上。那我願意潛到水裡去，幫妳把金球撈回來。」
公主內心忖度著：「這隻笨青蛙在做什麼白日夢呀？無論他想怎麼做，他頂多只能待在水裡，那才是他的棲身之所。但是，也許他真的可以幫我把金球找回來。」當然，小公主沒把內心話說出來。她只是說：「沒問題，只要你幫我把金球找回來，我就答應你所有的要求！」
青蛙一聽到小公主說「沒問題」，就一股腦地把頭鑽進水裡，潛到水底最深的地方。不一會兒功夫，他就帶著金球游回水面，把它扔到草地上，還給公主。
看到失而復得的金球，公主簡直喜出望外。她立刻把球抱在懷裡，一溜煙就跑走了。
「等等我啊，公主！」青蛙大喊。「帶我一起走，我的青蛙腿只會跳，沒辦法像妳跑得那麼快！」
但是公主卻置之不理。她趕緊跑回皇宮，並且把對青蛙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而可憐的青蛙，只能獨自回到他的井裡去。
第二天，公主與國王和大臣們一起坐上餐桌，才開始要以金色餐盤進食時，她聽到大理石台階傳來「拼碰拼碰」的聲音。某種東西正一階一階地跳上來，當牠來到皇宮門口，這傢伙一邊敲著門，一邊大聲嚷著：「公主啊，最小的那位公主！幫我開門！」
小公主跑到大門邊一探究竟。沒想到，她一開門，看到的就是昨天那隻青蛙。
她嚇壞了，趕快用力地關上門，迅速奔回餐桌。
國王見小公主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就開口問她：「我的孩子，妳在害怕什麼？門外站著的是巨人嗎？」
「哦，不，」她說，「不是巨人，是一隻嚇人的青蛙。」
「青蛙為什麼要找妳？」
「哦，爸爸，昨天我在森林裡的井邊玩，我的金球掉進井裡，所以我開始放聲大哭。因為我哭得太傷心了，青蛙就幫我把球撿回來。在他的堅持之下，我答應他當我的朋友。但是，我壓根沒想到他可以遠離井水這麼久。現在他就在門外，他想進來皇宮。」
又是另一次的敲門聲，接著他們聽到有人高喊著：
「小公主呀我的愛，
打開門兒讓我來，
水邊承諾不兌現，
話語尚比鏽鍋賤，
快把承諾來實現，
打開門兒讓我來。」
國王說：「做人不可言而無信。快去開門，讓青蛙進來。」
她開了門，青蛙馬上跳進大廳，他跳呀跳，最後跳到公主的椅子旁。
「抱我上去，」青蛙說，「我要坐在妳旁邊。」
公主極不樂意，但國王吩咐：「照他的話做。」
她只好把青蛙抱到椅子上。但是他一坐上椅子，又說想蹲在桌子上，所以她又得把他抱上餐桌。「把妳的金色餐盤拉近一些，我才能跟妳一起吃。」
她照做了，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她一點也不情願。青蛙倒是開心極了；他津津有味地吃著公主的菜餚，只是，現在對於公主來說，每一口飯都讓她食不下嚥。
吃到最後，青蛙說：「我吃飽了，謝謝妳的招待。現在我想就寢了。帶我去妳的房間。鋪好妳的絲質被縟，等下我們一起睡吧。」
公主開始大哭，因為青蛙冷冰冰的皮膚把她嚇壞了。一想到青蛙即將睡在她整潔漂亮的床上，她不禁直打哆嗦。但是國王皺了皺眉，訓誡她：「我們絕不可以看不起在我們有難時，對我們伸出援手的人。」
她以指尖抓起青蛙，把他帶到房間外面的地板上放著，接著她就獨自進房，把房門關得緊緊的。
青蛙在門外不斷地敲門：「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她無計可施，只好開門：「好，讓你進來，但你只能睡在地板上。」
她把青蛙平放在床尾的地板上，但青蛙還是不滿意：「讓我睡床上，我跟妳一樣累垮了。」
「好，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她把青蛙抓起來，放在枕頭遠遠的另一邊。
「太遠了，再靠近一點！」青蛙說。
這要求實在太過份了。公主湧上一股怒氣，一把抓起青蛙，把他朝牆壁一扔！當青蛙從牆壁彈回床邊時，發生了一件令人吃驚的事！他不再是一隻青蛙，他變成一個年輕人，一位有著美麗藍眼珠的王子，他的眼睛還在微笑呢。
公主立刻愛上他，願意做他的妻子，如同國王一直希望的，能把女兒許配給王子。王子告訴她，有位邪惡的巫婆對他施了魔法，公主把他丟往牆上，是解救了他，也只有公主才能辦到。更棒的事會發生在第二天，有輛馬車將前來迎接公主和王子，把他們帶回王子的國度。當夜，他們同枕而眠。
第二天早上，當太陽才剛剛甦醒，一輛八匹馬拉的大馬車，已經停在皇宮外等候他們了，就像王子說的一樣。每匹馬的頭上都插著鴕鳥羽毛，隨著馬頭的律動而一晃一晃的，馬匹的身上也套著閃閃發亮的金色馬具。站在馬車後面的，是王子的僕人─忠心耿耿的亨利。亨利的主人被變成青蛙之後，他傷心欲絕，於是他請鐵匠幫他打造三個套在胸口的鐵箍，以免他的心因為過度悲傷而碎裂。
忠心耿耿的亨利攙扶主人和他的王妃上馬車，然後又站回到馬車後方的位置。再次見到主人，亨利開心極了。
當馬車行進一段時間之後，王子聽到從馬車後方傳來劈劈趴趴的碎裂聲。他轉頭，對著車尾喊著：「亨利，馬車壞了！」
「喔，不，主人，那是我的心。當你被變成青蛙，住在井裡時，我過得很痛苦，所以我就把我的心用鐵箍套緊，以免心臟碎掉，因為鐵是比憂傷更堅強的東西。但愛又比鐵更堅強。現在你又變回人類，鐵箍就自行碎裂了。」
之後，他們又聽到兩次相同的碎裂聲，每次發生，他們都以為是馬車出了問題，但他們兩次都猜錯：那聲音，是來自忠心耿耿的亨利的心。把他的心牢牢套住的鐵箍，已逐一碎裂，因為他的主人已經平安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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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類型：ATU（譯註1）440，〈青蛙國王〉（The Frog KIng）
故事來源：威樂德家族 （譯註2）口述故事
類似故事：凱薩琳．M．布麗格（Katherine M. Briggs, 1898-1980）的〈青蛙〉（The Frog）、〈青蛙王子〉（The Frog Prince）、〈青蛙甜心〉（The Frog Sweetheart）、〈佩多〉（譯註3）（收錄於《大英民間故事》）
普曼筆記
這是最家喻戶曉的故事之一。故事基調─討人厭的青蛙變成人的部分，非常引人入勝，且深具道德意涵，因此這個故事形塑出某種人類核心經驗的暗喻。一般人對故事的印象，是公主的吻讓青蛙變成王子。不管是把故事提供給格林兄弟的人，或是布麗格聽到的版本，都很清楚青蛙必須在哪個環節惹惱公主，被公主處罰，最後才能變身人類。以親吻作為故事轉折，是最廣為人知的版本。不過別忘了，青蛙想與公主同床共枕代表什麼意義？光是這個版本，就又是另一個民間故事的素材了。
雖然這篇故事的標題稱青蛙為國王（Der Froschkönig），但畢竟青蛙變身時，身份是王子（ein Königssohn），這點無庸置疑。或許因為他繼承王國前，曾是隻青蛙，而讓他擁有青蛙國王這個封號。這種奇特的經歷，任誰也忘不了。
鐵箍亨利這個角色一直到故事結束前才出現，而且他跟整個故事的其他部分，
關連性甚低，幾乎是個可輕易被遺忘的角色。但是他應該具有某種重要性，才會把他的名字當作標題。而他的鐵箍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值得另外為這形象寫篇故事。
十六．小紅帽
從前有個小女孩，她善良可愛，大家都很喜歡她。但是最愛她的還是她的奶奶，她送給小女孩一頂紅天鵝絨的小帽子，小帽子戴在女孩身上很好看，她成天戴著它，因此，大家都叫她小紅帽。
有一天，她的媽媽對她說：「小紅帽，我要派一個任務給妳。妳的奶奶生病了，請妳將這塊蛋糕和這瓶酒送去給她，這些食物會讓虛弱的她好過些。妳進奶奶的屋子時，記得要有禮貌，替我給她一個甜蜜的吻。走在路上要小心，別離開大路，不然，妳摔倒了，打破酒瓶，砸壞蛋糕，奶奶就什麼都沒有了。到了奶奶家，別忘了說聲：『奶奶早！』不要一進門就東張西望。」
「我會把媽媽交代的事都做好的，您別擔心！」小紅帽說完，親吻媽媽之後就上路了。
奶奶住在森林裡，大約走半個小時，就會到達奶奶的小屋。小紅帽才走沒幾分鐘，就遇到一隻大野狼。她不知道狼是多麼邪惡的動物，所以一點都不害怕。
「早安，小紅帽！」大野狼說。
「謝謝你的問候，大野狼。你也早呀！」
「這麼早要上哪兒去呢？」
「我要去奶奶家。」
「你籃子裡裝了什麼？」
「奶奶生病了，我送些蛋糕和酒給她。蛋糕是我們昨天烤的，裡頭有麵粉和蛋等好東西，讓虛弱的奶奶補補身子。」
「小紅帽，妳的奶奶住在哪裡？」
「往這條路一直走，走到三棵橡樹下，就會看到奶奶的家。奶奶家前面有一片榛樹叢，你不會錯過的，大約再走十五分鐘就到了。」
大野狼聽了之後，心裡暗暗盤算：「這個稚嫩的小姑娘，看起來真可口，吃起來應該比她那老奶奶還美味。我得巧妙行事，把兩個通通吃掉。」
大野狼陪小紅帽走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小紅帽，妳看，遠遠那棵樹下的花好美喔！何不走過去看個仔細？妳看起來好嚴肅，好像要去上學似的。如果你只顧著埋頭走路，怎麼看得到美麗的風景呢？森林裡有趣極了，不把握機會走走看看真是太可惜了。」
小紅帽瞧向大野狼指的那棵樹下，她看到陽光在樹叢間舞動著，變幻閃爍，遍地開滿美麗的鮮花，她心想：「要是我摘些鮮花送給奶奶，她看了一定很高興。而且現在時候還早，我只是採點花，還趕得及天黑前回家。」
所以小紅帽離開大路，跑到樹下去摘花；但是她每摘一朵，就會看到另一朵更漂亮的在前方等她，所以當她越摘越多，在森林裡也越走越深。
此時，大野狼忙不迭地直奔奶奶的房子，他敲敲門。
「外面是誰呀？」
「我是小紅帽，」大野狼隔著門說，「我帶了蛋糕和酒要給您，開門呀！」
「把門栓拉開，自己進來吧，」奶奶說，「我太虛弱了，無法起床幫你開門。」
大野狼拉開門拴，門就開了。牠走進去，不動生色地四處尋找奶奶，牠一看到臥病在床的奶奶，就立刻跳上她的床，一口氣把她吞下肚。然後，牠穿上奶奶的衣服，戴上奶奶的花邊軟帽，窗簾拉緊，最後溜到奶奶的床上假寐。
小紅帽到處採花，手裡的野花已經多得握不住了，突然她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才趕緊回到大路，往奶奶的家走去。到了奶奶的家，她嚇了一跳，因為奶奶家的門竟然是敞開的，而且房間也暗得很不尋常。
「天啊，」她心想，「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通常奶奶的家都讓我安心歡喜，今天是怎麼搞的，我竟然感到害怕了。」
她大聲地往屋子裡喊：「奶奶，早安！」但是沒人應門。
她走到奶奶床前，拉開窗簾，只見奶奶躺在床上，帽子拉得低低的，看起來非常奇怪。
「唉呀，奶奶，您的耳朵怎麼這麼大？」
「好能更清楚地聽到妳說的話啊！」
「可是奶奶，您的眼睛怎麼那麼大？」
「好能更清晰地看到妳的模樣啊！」
「可是奶奶，您的手怎麼那麼大？」
「好能用手抱住妳啊！」
「可是奶奶，您的嘴巴怎麼大得嚇人……」
「好能一口把妳吃掉！」
大野狼說完，立即從床上一躍而起，張大嘴把小紅帽吞進肚裡。牠吃掉小紅帽之後，心滿意足，又爬回奶奶的床，那裡又軟又舒服，大野狼沉沉睡去，並且發出震天作響的鼾聲。
一位獵人碰巧經過。
「老奶奶的鼾聲怎麼這麼響，」他心想，「我進去看看她是否出了什麼事。」
他走進奶奶的家，靠到床邊一看，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這隻大壞蛋！」獵人想著，「我找了你這麼久，終於找到了。」
他拿起手中的獵槍，正要朝大野狼瞄準時，又想到一件事。也許大野狼把老奶奶給吃了，他應該先想辦法把她救出來。獵人放下獵槍，拿出一把剪刀，剪開大野狼鼓脹的大肚子。才剪了幾刀，獵人就看到那頂紅天鵝絨帽，再剪幾刀，小女孩就從狼肚裡跳了出來。
「噢，太可怕了！」小紅帽死裡逃生後說，「大野狼的肚子裡黑漆漆的，我害怕極了！」
緊接著，奶奶上氣不接下氣地從狼肚裡爬出來，獵人扶奶奶到椅子上休息，小紅帽跑到屋外去撿些大石頭。他們合力把石頭塞滿大野狼的肚子，然後小紅帽仔細地把開口縫合。縫好之後，他們將大野狼搖醒。
大野狼張開眼，看到拿著槍的獵人，便慌慌張張奪門而出。肚子裡的石頭太重了，他一個重心不穩，慘跌在地，死了。
三個人高興極了，獵人剝下狼皮帶回家。奶奶吃了蛋糕喝了酒，小紅帽心想：「剛才實在太驚險了！只要我還活著，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下回媽媽叫我走大路，我一定要聽媽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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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類型：ATU 333，〈小紅帽〉（Little Red Riding Hood）
故事來源：珍妮特和瑪麗．哈森弗魯格（Jeanette and Marie Hassenpflug，參見〈小弟弟和小姊姊〉譯注一）
類似故事：卡爾維諾的〈偽裝的外婆〉（The False Grandmother）和〈狼和三個姑娘〉（The Wolf and the Three Girls）（《義大利童話》）
普曼筆記
我猜想，「小紅帽」和「灰姑娘」（116頁）應是童話世界裡最知名的兩則故事（至少，在英國是如此）。這兩則童話之所以如此受歡迎，都得歸功夏爾．貝侯（參見126頁我對「灰姑娘」所寫的筆記）。貝侯與格林版本的相異處，在於貝侯筆下的故事，在小紅帽被大野狼吃掉後旋即結束，沒有獵人前來搭救的片段，取而代之的是一篇具有教化意味的短詩，提醒讀者並非所有的大野狼都是頭腦簡單的壞人，他們也常以舌燦蓮花的引誘者現身。
獵人在故事中的角色饒富趣味。德國的森林，並不處於無人管轄的蠻荒狀態。相反地，通常這些森林都隸屬於王公貴族。而廣大的森林為了因應三十年戰爭的需求，大量砍樹造船，或砍林以利運輸穀物和家畜等軍糧。僅存的森林則拿來讓王公貴族們從事娛樂性活動，簡而言之，就是狩獵。正如指揮家賈第納爵士（John Eliot Gardiner）在即將面世的書中（譯註1）所說：「就他們（亦即王公貴族）的森林的經營層面來看，獵人所發揮的影響力，肯定令森林管理員黯然失色。（就像當今的獵場看守人和野雞對森林的影響力，遠比樵夫來得大，是一樣的道理。）」
森林管理員相較於獵人，對於野生動物較沒自信，他們也較不可能隨身帶槍，所以他們看到呼呼大睡的大野狼時，極有可能為了明哲保身，趕緊偷偷溜走，而讓小紅帽和老奶奶被大野狼消化殆盡。
無論如何，貝侯和格林的版本最大的共通點，即是兩者都強化了布爾喬亞階層的道德觀。在格林的版本裡，小紅帽最後根本不需要提醒她不要離開大路，因為她已經記取教訓（在一片對戀童癖的恐慌聲中，我們經常聽到以小紅帽這則故事來提醒孩子，注意危險的陌生人），絕對不會偏離大路一步。
古斯塔夫．多磊（Gustave Doré）在1863年替貝侯的「小紅帽」繪製的著名版畫中，小紅帽和大野狼同在一張床上的畫面，提醒了我們某種無以名狀的故事張力：大野狼是性感的。而狐狸也是。作家兼畫家碧雅翠斯．波特（Beatrice Potter）深知狐狸的魅力，她在《母鴨潔瑪的故事》（The Tale of Jemima Puddle-Duck, 1908）中，創造出那隻善於討好，又擁有「沙色鬍鬚的紳士狐狸」，即是她對小紅帽故事的詮釋。貝侯應該一眼就認出他來才對。
或許，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對這則故事的說法，最能總結女主角的魅力所在：「小紅帽是我的初戀情人。我總覺得若能娶到小紅帽，我就會知道什麼是天賜良 緣。」布魯諾．貝特罕在他研究童話的著作《魔法的用途》（The Uses of Enchantment）中，也曾引用過狄更斯的這段話（第23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