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入手術室,傳送靈氣
人為什麼會生病?
過去二十年來,我不斷傾聽人們的身體。當我為個案做靈氣時,我用耳朵、感官和手來傾聽。事實上,我的手告訴我甚至連個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案主的身體會說話,在學習傾聽的過程裡,我了解到很多有關人類身體的事,以及它們如何運作。你看,我們倚賴身體來吸收大量的耗損和折磨:走路、跳舞、進食、思考(或許你忘記,我們的腦仍是身體的一部分)、運作處理,甚至老化。身體必須應付每天前來挑戰的傷風感冒、流感以及其他各種疾病。我們都知道,當身體不再能抵擋自由基、汙染、他人身上傳來的不良感受、毒素、擔憂、壓力等,人就會生病。但是在透過靈氣傾聽身體時,我學到:身體不僅因為空氣中散布的病毒以及每天施加的壓力而生病,在某些例子裡,它還會把生病當成最後訴諸的手段,來獲得注意,因為生命本身會為了生存而大聲呼救。
疾病(disease)這個字我們很熟悉,但很少人停下來想想它的根源。把這個字分成兩部分,就成了dis-ease--一種不舒服、不健康、受傷、生病,或者脆弱。當自然的平衡狀態被打破,人體就生病了。但許多人不知道的是,身體不純然受到具體的東西--譬如細菌--的影響,科學研究已經一再證實,諸如壓力、憤怒、憂鬱等情緒,都會影響身體。梅約診所(Mayo Clinic)團隊曾經發表過好幾篇文章,其中一篇的標題是〈寬恕:放下怨恨與悲痛〉(Forgiveness:Letting Go of Grudges and Biterness),還有一篇〈冥想:一種減輕壓力的簡易快速法門〉(Meditation:A Simple, Fast, Way to Reduce Stress),都是為了提高我們的察覺,注意負面情緒對健康的影響,並讓人們知道如何去解決。
壓力,許多人似乎都深受影響,它會導致頭痛、胸痛、背痛、免疫力下降、血壓升高,甚至造成心臟疾病。當我們察覺自己沒有適當處理情緒的後果,就會看見生活裡慢慢出現許多事情,把我們丟出了自然的平衡狀態。近來許多研究顯示,女性在不愉快的婚姻裡較容易罹患高血壓、高膽固醇以及心臟疾病。許多像是心碎、離婚、受虐,或單純的寂寞,都會影響健康。因而,若我們用這個角度來看,就會了解,許多疾病事實上是可以預防的。「不舒服」只是一個開口,讓疾病得以乘隙而入。沒有
「不舒服」,疾病入侵的機會將大幅減少;對於我的很多朋友而言,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
完美的健康需要的是身體、心理、情緒、靈魂共同演出和諧的交響樂。這是可以做到的;但在做到之前,我們要看的不僅僅是身體的自我。我們擁有靈氣這項工具,它不僅能處理疾病在身體上的顯現,也可以處理疾病的肇因。靈氣有能力從根源之處解決疾病:它同時處理了傷害、病痛以及靈性。
我不認為靈氣能解決所有保健方面的問題,醫生才是日奇蹟的創造者,把我們拼組成原來的模樣、找到解藥、拯救生命。靈氣沒有辦法讓必要的截肢喊停,但它可以對付極具摧毀性的巨大失落感,幫助其餘組織快速復原。作為一位靈氣師父,我把健康的另外一個面向帶到枱面上;許多疾病和傷害根源於醫生和科學家也不熟悉的範疇,而且或許也是永遠無法測量的領域。
蘇珊娜的開心手術
自從我們被介紹彼此認識的那一刻起,蘇珊娜和我之間就有股說不出的連結感。
她由一位朋友帶來參加我的冥想課程,我們一見如故。蘇珊娜的身上明顯展現出呵護他人的能量特質,具有很強的感染力,明亮的藍色眼睛和美麗的笑容,透露出溫暖而平靜的氣質。當她談到自己過去幾年做的是生活輔導的工作,我一點也不驚訝。蘇珊娜是那種既聰明和藹、又善於鼓舞別人的混合體,能協助引導別人發揮他們的最佳潛能。她之所以決定嘗試靈氣治療,是因為一場車禍傷及頸部,那個傷一直沒有完全復原。除了上課碰面之外,我們還常常在紐約上城西區一起吃午餐。彼此更為熟識之後,我慢慢得知她有一個姐妹死於癌症,身後留下兩個女兒,她對外甥女視如己出。
我們甚至開始共用一位髮型設計師。蘇珊娜對我一頭亂糟糟的捲髮,總是不以為然,堅持要我去見她的設計師,說她專長對付捲髮。
但此刻,我和她在手術室裡,她的生命繫於那些管線上,我唯一的責任是,在接下來的數個小時,當歐茲醫師和他的團隊為蘇珊娜做「開心」手術時,維持讓靈氣能量流入她的體內。我的手輕輕放在蘇珊娜的部,然後看著歐茲醫師。在手術團隊的協助下,他的目光透露出一股強度和專注,他的決心給了我信心。過去從未有個案要求我進入手術室,而歐茲醫師是西醫世界裡第一個准許像我這樣的人進入手術室,在他動手術時,同時在一旁施行靈氣。
「我們開始了。」他輕輕說。我吐出一口氣,這才知道自己屏住了呼吸。我再次閉上眼睛,讓靈氣流動。
雖然我敞開自己,開始接納那流經我的溫暖光波,但仍然感覺得到手下方蘇珊娜的能量:她的頭腦清晰、對人總是付出單純的關愛。還有她與丈夫、與兩個外甥女之間的深刻連結,以及和每一個前來請求協助自身轉變的人所分享的「振作起來、向前進」的能量。
我在手術室協助蘇珊娜,是因為我關心她。然而這不容易,我幾乎對自己說我沒辦法。對我來說,醫院仍然帶給我相當恐怖的感覺,那是源自於好久以前出其不意的一次扁桃腺切除術。手術室是冰冷嚴峻的處所,在這裡,柔軟的皮膚屈服於手術刀之下,而此刻我發現,自己竟然走進這我最不願意出現的地方,幫助另一個女人為她的生命奮戰。
在我倆得知她需要動心臟手術之前,我們已經認識超過一年。我們第一次做靈氣治療之後,她決定只使用靈氣來協助整體的健康,而且把它當成主要的放鬆工具,因為靈氣當中的許多元素與冥想類似。放鬆的確是靈氣所提供的第一層助益。不過就在治療了幾個療程之後,我就漸漸發現,她的胸腔內似乎存在一些議題。當我把手移近那個部位,總是感受到一股令人費解的壓力和緊繃,那股壓力就在她的心臟附近。
通常當我遇到像她這樣的阻滯點--能量不流動,反而像是停住或卡住,我會默默問我的指導靈,請祂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然後我會在心底「聽見」一個回答。在這個例子裡,當我閉上眼睛,把手放在那個關注的地方,問道:「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一個影像閃進腦海,是蘇珊娜的心臟,旁邊還插著一根刺。耐人尋味!當然這不會是一根真的刺,而是象徵性的。當我納悶這代表什麼涵義、又是怎麼發生的,她的心是如何受到傷害時,一幅景景在我眼前展開。
我看見一個女人--長相與蘇珊娜神似--坐在一張椅子上,從一個厚而老舊的窗枱向外望,雖然她身上穿著過時的服裝,而且臉蛋和我現在認識的這個女人--鼻樑較長,髮色較深--有些微不同,我還是認得出她來。原來我看見了她的一個前世。她的臉頰爬滿淚水。突然間我感到一股悲痛的巨浪襲來,那股身體的感受如此之深,我幾乎想緊抓住自己的胸口,以免心裂成兩半。在那一刻我可以感覺到,她在為一個她愛之勝於自己生命的男人悲傷。我難以辨認出他是死了、被帶走,還是離開,但那個心痛的強度足以讓我窒息。在我的能量工作中,我們相信某些情緒傷害或痛楚足以造成靈魂的傷口,影響如此之深,讓我們帶著它進入來世。這個傷口一直跟著我們,直到最後我們終於找到一個方式療癒了它,並學會成長、超越,繼續往前進。這時我忍不住揣測:難道蘇珊娜帶著這個摧毁性的失落進入現在這一世?
當療程結束後,我告訴她自己剛才經驗的事,但她不大能解釋出是什麼道理。我想了一會兒。
「那麼這一世呢?」我問:「是否有什麼事與它相關,導致很大傷害?」我等待著。蘇珊娜剛從療程甦醒過來,還帶著睡意,過了一會兒,她的藍色眼睛轉為悲傷。
「好吧,我以前沒提到過,我爸爸在我和姊姊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那完全出乎意料。」
「哦,蘇珊娜,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不,不,我不想談它,因而我只談我姊姊過世的事……」她對著我給她的紙巾擤了擤鼻子。
「這真是荒謬,我們是朋友,我想知道有關妳的這些事。我很難過妳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失去父親。」
隨著她的說明,事情越來越明朗,這可憐女人在兩世當中遭到深愛的男子遺棄,而這已造成她重大的情緒傷害。更別提她還有失去姊姊的失落。她必須找到法子來治療這些過去的傷害,否則我擔心,這狀況會繼而使她的身體生病。我知道靈氣能幫助她,但我還是甩不掉方才看見她的心上有一根刺的影子,難道那傷害已經造成?
歐茲醫師的實驗
幾個月後,她告訴我她去看了幾位專家,他們都認為她的心臟出了問題。最糟的是,他們覺得必須把她的心打開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而她必須選擇一位她可以用性命去信賴的醫生。她來做下一個療程時,眉頭深鎖,神情顯得緊張急切,我明白她想問的不只是用靈氣作為她往前進入新挑戰的依靠,而是她該選擇哪一位外科醫生。關於這樣一個重大決定,照道理我不應該給予什麼建議,但是和她討論一下,會對她有所幫助,因為我的中立可以提供一個空間,讓她得以傾聽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
「有一個醫生確實讓我印象深刻。」她往後靠向椅背,一邊透露。
「好,為什麼?妳喜歡他哪一點?」
她皺起臉半晌。「嗯,我猜是因為,我覺得他真的相信身心是相連的這回事。」
「真的嗎?蘇珊娜,這真令人驚訝,而且很少見。」
「我知道……的確很稀有。但事情是,我下個禮拜就要開刀了。」
此刻我感受到她心裡一陣恐慌。「或許這不是件壞事,」我試圖安慰她。「他是
誰呢?」
「梅赫梅‧歐茲醫師。」她說。
我驚訝的眨了眨眼,不得不因她的幸運而心頭一振。他是我們紐約市非常著名的醫生。我曾經在《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讀到一篇由奇普‧布朗(Chip Brown)撰寫的〈歐茲醫師的實驗〉一文。文章中解釋,他使用另類療法幫助病人。
時光推回到一九九六年,當歐茲醫師在世界冠軍賽比賽期間,為當時的洋基隊總教練法蘭克‧托瑞(Frank Torre)進行換心手術時,所有紐約人都屏息以待。他的手術工作已被譽為一頁傳奇。我先前就已讀完了歐茲醫師所著的書《 從心療癒》(Healing from the Heart: How Unconventional Wisdom Unleashes the Power of Modern Medicine),在這本書當中,他詳述了自己為病人提供另類健康療法背後的動機。單單這項事實,即便從未見過他,我就已經是他的頭號粉絲。
「所以,如果歐茲醫師是這樣一個支持另類療法的人,」她終於脫口而出:「妳想他會不會准許妳跟我一起進入手術室?」
不會!我心想,而我的確那樣脫口而出。說實在,我真的很想在那裡陪蘇珊娜,但我個人並不認識歐茲醫師,也完全不清楚他究竟知不知道靈氣這東西;或者要一個靈氣師父在現場,對於開心手術到底會有什麼貢獻。更別提我容易受驚的神經質;連手指頭上一個很小的傷口,就足以讓我反胃。要我目睹胸腔被切開這樣的手術,絕對是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但是蘇珊娜如此害怕,如果她真的希望我在那裡,我該怎麼拒絕她呢?在那次靈氣療程裡,一直有一個感覺排山倒海而來,那就是我必須勇敢些。治療結束後,我對蘇珊娜說:「告訴妳,不如下次妳和歐茲醫師約診時,把我的履歷帶過去,我們看看他怎麼說。」
那天下午如同往常一樣。有一個新的個案因為肩膀動了手術而來做術後的恢復治療,接著是另一個熟客,他是一個演員,因剛結束一段七年的關係而罹患了憂鬱症。我想讓自己全神貫注為他們治療,只有在兩次療程中間心不在焉的猜測歐茲醫師和蘇珊娜會談的結果。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歐茲醫生真的答應了,那我該怎麼辦?我有義務協助我的個案,而且強烈想幫忙我的朋友,但在這後面,我很害怕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從來沒有眼睜睜失去過一個個案(或一個朋友)的經驗,我心中一部分隱約明白,如果這是她的命運,我可能得在手術室裡從此跟她說再見。但最後,一個想法出現,使得我的決定露出了曙光。我知道蘇珊娜絕對比我還要害怕,就為了這一點,我想要盡全力幫助她。
當歐茲醫師確實答應,我感到既震驚又興奮,但最明顯的是焦慮。這位醫生會怎麼看我呢?如果我昏倒了怎麼辦?進手術室和醫生在一起,我該穿什麼好?不過我心裡最擔心的,還是蘇珊娜,我最期待的是她能順利成功的度過手術。很少有靈氣師父在生死邊緣的關頭上工作,我不明白自己應如何期待,又該怎麼做。
無論如何,我終究置身此地了。當蘇珊娜被扶上手術枱,我感覺她的焦慮篏入我體內靠近心窩的地方。當麻醉師動手注射那劑麻醉混和劑,準備使她沉睡時,她緊緊抓住我的手。過一會兒她放鬆多了,惺忪睡意漸漸襲上,這時她輕輕對我說:「蕾文,我想活著,我還有好多事想做,拜託,」她呢喃著,眼皮沉重。「在這間房裡,妳一定要留一個空間放我的未來,請妳務必……守住我的生命……」
「我會的,我保證,我一定會。」我輕輕的說,在她手上安慰的捏了一下。下一秒,她的眼皮閤上了,沉沉睡去。麻醉劑完全發揮了效果,她看起來就只剩下呼吸。